宋伯宗面色陰沉,“把這個柏靈,還有那個黃崇德都投入鴆獄……一個時辰之內,我要知道陳翊琮的下落!”

幾人徑直上前,粗暴地將柏靈從甄氏的身邊拖走,然而在面對黃崇德的時候,左衛營的官兵依舊有幾分遲疑——他們跟在建熙帝身邊這樣久,幾乎所有人都見過這位一直深得皇帝信賴的老公公。

即便是在這個時候,想著養心殿裡屍骨未寒的建熙帝,衛兵們依舊有些顧及。

“黃公公,請吧。”官兵們冷聲說道。

黃崇德頗帶幾分諷刺地看了宋伯宗一眼,而後去到柏靈身旁,撥開了那兩個鉗制著柏靈的親衛。

“去鴆獄的路,還有誰比我更熟呢。”

黃崇德目光帶著幾分老者特有的慈悲,他輕嘆了一聲,牽起柏靈的手,帶著她慢慢往外走。

一老一少在鐵衛的押解中遠去了。

宋伯宗又迴轉過身,望向身後已經開始動搖的閣員,他知道這些人在顧慮什麼倘若今夜恭親王與世子都在養心殿被擒殺,那麼反了也就反了。

但如今陳翊琮外逃,讓一切都變得不確定起來。

宋伯宗冷笑著——總之明日太陽昇起的時候,祺王會在太和殿登基,接受所有四品以上京官的朝拜。

而此刻他也正好需要拎出幾人來殺雞儆猴。

於是幾個看起來不太堅定的官員被推了出來,他們低低地哭著,只是不斷向王妃懇求,請王妃記住他們的名字。

而就在此時,恭親王被人像老鷹抓小雞似的從養心殿的後邊提了過來——原來他在殿內聽到了方才的一切,於是便棄下建熙帝的遺體,試圖從大殿的後門偷偷溜走,結果被左衛營當場抓獲。

宋伯宗大笑起來。

一切的哭聲和懇求都停了下來。

看來他不用再動嘴皮子了,在這個懦弱無能的王爺面前,沒有人再彷徨什麼。

孫北吉和張守中的身體僵在那裡,無一不撇過頭去老淚縱橫。方才的眼淚是憤恨,是熱血,如今的眼淚只剩下心如死灰的失望。

宋伯宗指著已經被嚇破膽的恭親王,當眾痛陳他的罪責,最後理所當然地拿出所謂的遺詔,宣佈由祺王繼承大統。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只有甄氏還站在那裡,面容平靜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讓她跪下!”

宋伯宗手握遺詔,厲聲下令。

有士兵上前,正伸手要去抓甄氏的頭髮,黑暗中不知從哪裡飛來一刀,徑直斬斷了他的手。

一聲慘叫,鮮血飛濺在甄氏的臉上,她的目光是如此冷冽,沒有絲毫動容。

恭親王牙關顫抖著四下張望,然而未等他覺察到任何蛛絲馬跡,一直提著他後領的那個力士就被一把鋒利的繡春刀從背後貫穿了肚皮。

恭親王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當所有人看清了那張出現在恭親王身後的臉時,最先發出驚叫的人卻是宋訥。

“韓……韓衝……?”他的眼睛幾乎要瞪出了眼眶,“你……你為什麼……!?”

韓衝漠然地拔出了沒入力士身體中的血刃,兩指夾住刀鋒,迅即地抹去了上面的熱血。

“臣救駕來遲。”他面無表情地開口,“王爺、王妃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