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柏靈當初也問過,他的回答簡單明瞭——不會。

但在這裡他顯然不能這樣說,他不能要求這裡的人理解他反感戰場的緣由。

而且……誰也不知道今時今日說出口的,會不會讓他在將來因言獲罪。

正當柏奕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院門口忽然傳來的熟悉的兵甲撞擊聲——那是士兵身上的甲冑和腰間佩劍的碰撞。

在眾人談話的當口,申將軍的人已經來到了西柴房的門口。

西柴房裡的人一時都安靜了下來。

柏奕反而微微鬆了口氣,申集川派來計程車兵使他免於了當眾表態的兩難。

他望著來人詢問他們的來意,果然,士兵們依舊答道,今日是來探望那四位在流民案中受到重傷的病人的。

柏奕示意學徒將他們記錄的觀察日誌拿出來供兩位官差摘錄查閱,而這兩人也並未像前幾日那樣非要進屋近距離觀察不可,在簡單摘錄了昨日到今日的傷情變化之後,他們收了筆。

“還有一件事,”士兵們望向柏奕,“申將軍想請柏大夫到城南營地相見,他有話想和柏大夫當面說。”

“……非要現在?”

兩個士兵彼此看了看,“確實就是現在。”

“去一趟城南再返回來就算是坐車也得一兩個時辰啊,”柏奕皺起了眉頭,“有什麼事非得我今晚過去一趟的?”

“營地裡反正已經備下柏大夫今晚的飯菜了,”士兵答道,“還有那位柏司藥,我們也派人進宮去請了,她現在應該就在去往城南的馬車上。

“將軍今晚要見你們兩人,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有什麼問題,柏大夫還是當面去問他吧。”

柏奕怔了一下——柏靈也被拉去了?

她可是在宮裡……如果不是有什麼能夠完全說服她的理由,柏靈是不可能被強行帶走的。

“……好吧,”柏奕顰眉應了下來,“你們等等我。”

大約過了一刻鐘,柏奕已經換好了衣服,在對學徒簡單叮嚀了幾句之後,他先是去仁心堂和柏世鈞說了一聲,然後便跟隨著兩位士兵坐上了去往城南的馬車。

等到了地方,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柏奕一下車,就聽見不遠處柏靈在喊自己的名字。他飛快上前與柏靈匯合,兩人彼此問詢,確認了對方平安無事之後都鬆了口氣。

“所以你為什麼要答應他今晚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柏奕有幾分在意地問道,“有什麼事情不能放到明天再說?”

柏靈怔了一下,“是來人說你也被請來了,所以我想著還是得跟來看看,免得你出什麼事啊。”

柏奕恍然大悟。

明白了,上當了——申集川拿同一個理由忽悠了他們兩個。

等柏靈也明白過來,她不由得笑出了聲。

正此時,身後的傳令兵過來通傳,邀請兩人進帳篷一敘。

望著柏奕一臉的嚴肅,柏靈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我覺得不用擔心,我們今晚安心吃喝就好。現在我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正在勢頭上。他申集川擺不了鴻門宴……先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