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幅員遼闊就在這裡了。

北地裡的嚴寒風霜一吹就是半年,而南國的子民可能終其一生都見不到一場鵝毛大雪……

他的目光又投向了大周的北面,不由得皺緊了眉。

——那是五千二百里的周、金邊境線。

“皇上?”黃崇德在一旁輕聲喚道——他覺察到建熙帝漸漸厚重起來的呼吸,還有那張忽地蒼白起來的側臉。

建熙帝的呼吸確實正在變得急促,連日以來的北境奏報忽地全部湧進了他的腦海——延綿千里的邊境線預示著某種不可掩抑的潰敗,而一整個國度的風雨飄搖似乎也近在眼前……

直到建熙二十年,一切明明還在蒸蒸日上。

他踐行著先帝的遺志,真正完成了一整個大周失地的收復啊……

這二十年間,自己究竟都在做什麼呢?

建熙帝忽然覺得心口微熱,咽喉忽然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幹癢——

“皇上!”

一口鮮血咳在地圖上大周的腹地,建熙帝整個人都脫力地向後栽倒。

“傳太醫!!快傳太醫!!!”

……

傍晚時分的太醫院,柏奕已經再一次親自檢查了那些病患的傷口。

他專門找人給其中一位傷在腳上的病人打了一副木拐,此時病人正在學徒的攙扶下,慢慢地在院子裡散步。

其他三人也都各自被人陪護著,坐在庭院裡。

——這也是柏奕的吩咐,不要一味躺在床上,每天都需要下地活動,否則傷口長不好的。

如今已經將近過去了半個月,這四個曾經被流民用刀斧砍傷的平民,看起來已經脫離了危險。

他們的傷口都奇蹟般地沒有發生任何二次感染——柏奕只能將這認為是一種奇蹟,因為即便在有抗生素的時代,這也是很幸運的事情。

“柏……柏師傅!”忽地一個聲音從院外傳來,“他們……他們又來了。”

柏奕轉過身,見下午被他打發去登記來月採買器械的年輕學徒正站在門口。

他輕聲道,“是申將軍的人?”

“是!”年輕的學徒喘著粗氣,“我剛剛回來路上遠遠看見了,章太醫正和他們說著話呢,我想著就趕緊回來和柏師傅說一聲……”

“還是上次的兩個人嗎?”

“對。”學徒點頭。

“那沒事兒,人多了就得攔一攔。”柏奕輕聲道,“他們要看就讓他們看,督促著他們把消毒工作做好就行。”

見柏奕似乎完全沒有緊張的意思,學徒也鬆了口氣,他“哦”了一聲,伸手擦了擦額上的汗。

“那我先去換衣服了柏師傅!”

“去吧。”柏奕輕聲道。

院子裡的學徒們也聽著這番話,其中一人忽然開口,“柏師傅,他們為什麼要天天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