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人的目光忽然都落在了柏靈的身上。

“四月逐你出宮,乃是顧及到儲秀宮中的變故,”建熙帝輕聲道,“朕當時不願再生事端,才將所有相關人等彼此區隔,如今真相大白,你也不必再忌諱什麼,旁人……也是如此。”

恭王微微頷首,表示聽進去了。

“朕特許,柏靈可在內廷開設常駐醫館,”建熙帝看向柏靈,“你先前說,需要一個獨立的場所用於諮詢事務……朕沒記錯吧。”

“是。”柏靈答道,“這是先前為貴妃治病時,臣提出的要求。”

“朕給你找了個地方,在太醫院值房的旁邊,按御醫的規格配給。”建熙帝低聲道,“申將軍的病,可以召他進宮來治。宮外太醫院的樹他敢砍,但內廷的一草一木,他不會動的。申集川知道這個分寸……你若是有別的要求,也可以提。”

“明白。”柏靈又答了一聲。

“此外,還有一樣活兒,朕要交給你去做。”建熙帝低聲道,他看向恭王,“這件事恭王來主理吧。”

恭王立刻道,“父皇請說。”

“柏靈的‘心理教習’可以開設,但不是在太醫院。”建熙帝半合了眼,他輕聲道,“當在恭王府。”

恭王愣了一下。

“現在除了國子監,平日裡是誰在做陳翊琮的師傅?”建熙帝抬眸道,“除了張守中,吳士剛……你們不是請了許許多多的人進府嗎?”

“那並不算世子的師傅……”恭王連忙道,“張師傅的文論、還有吳師傅的騎射是當年父皇親自定下的,我們不敢有變更。

“只是平時王妃也會留心遊學到平京的大儒,或是偶爾看到一些邸報上的精彩奏對,她會邀這些官員或是大儒來府中,與世子相談一二……僅此而已。”

建熙帝眼中久違地浮起幾分溫和笑意,“王妃用心了。”

“是,”恭王連連點頭,“在世子的教習上,我們不敢怠慢。”

“那就再添一個柏靈,也是朕親自定下的。”建熙帝低聲道,他望向柏靈,“理是好理,可以論,但不能落筆。”

恭王終於聽明白了,但仍舊不甚確定地開口道,“父皇的意思是……”

“你們定一個時間,頻次不必太密集……”

建熙帝的臉色顯示出幾分頹唐,他著實覺得有些累了,但該交待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講完,他無論如何都要強撐到最後。

“讓柏靈去做一做世子的心學啟蒙。”建熙帝低聲道,“各公、侯、伯或是官員家中若有與世子年紀相當的,可擇一些作伴讀,這些東西……還是要有人一道共論,才能領悟得更好。”

建熙帝又交待了一番,最後輕聲道,“若還有什麼朕沒有顧及到的,你讓王妃給你收尾。”

“是。”恭王躬身答道。

“朕也再說一句,”建熙帝望向柏靈,“理可以論,但不得落筆,倘若今後,朕聽聞何處又流出了《心理講義》……”

建熙帝的目光霎那間變得陰寒,“就不止是今日焚書這麼簡單了。”

柏靈拱手,“臣明白。”

建熙帝身體微微後仰,他目光微垂,“既有了內廷官舍,又是世子半師,僅一個司藥的官銜顯然是不夠的。

“你既在做無有前人的事情,朕也給你一個前人無有的官職,就從你的講義裡擇名……”

“御前心理師。”建熙帝兩手輕輕疊在了膝上,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柏靈,“你覺得如何?”

御前心理師。

柏靈微微顰眉——不論從何種角度看,這似乎……都是個不倫不類的名字。

它半古不中,像極了那些沙雕穿越劇裡憑空捏造的官名。

“臣叩謝皇恩。”柏靈俯身而拜,再抬頭時,柏靈望向建熙帝,“臣還有兩個請求,斗膽想向皇上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