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您這次扛來的東西這麼多,要是硬堆在我們院子裡,我們一下也沒辦法推辭……”柏奕聲音平靜,“不過屈大人今天要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把這些東西硬塞過來,那我們也把一些話說再前頭,等你前腳走了,後腳我們把東西全都交給外面的錦衣衛,到時候是什麼後果我們反正不管的。”

屈修的表情僵硬在那裡。

他精通送禮時扭扭捏捏的那一套,就如同酒桌上的勸酒,一來二去,推推辭辭,經過一番磨人的你來我往,杯酒下肚,交情也就有了。

可柏奕這明顯不是在假意推辭,就好像你打算虛晃一槍地和對方在擂臺上交個手,可抬頭一看,對方提著刀就過來了……

那這怎麼玩得下去?沒法玩啊!

屈修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頭髮,他眼珠轉了轉,又生出一記,面露幾分難色。

“那……兩位的意思是……除非柏司藥親自點頭,否則這東西你們是萬萬不收的了?”

“嗯。”柏奕和柏世鈞同時點頭,“是。”

“哎呀,其實……”他以手撫掌,“其實我倒是真心想把這些東西,親手交到柏司藥手裡,就是……”

柏奕三兩口吃完了手裡的飯菜,索性放了碗筷來專心聽屈修的下文。

“就是我和柏司藥之間……有點誤會。”屈修為難地笑了笑,“就是不久前,我最後一次去承乾宮那會兒,當時實在是急了,就和柏司藥說了幾句……重話。”

這件事屈修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點兒鬱悶。

他好端端地進宮和貴妃說正經事,結果屈氏竟然趁機支開了下人跑去跳宮牆!

幸好這件事後來沒有釀成大錯,不然自己這一輩子就算毀在屈月影手裡了。

屈修動了動眉毛,一臉的愧疚溢於言表,“我這幾天是茶不思,飯不想,就想著什麼時候能再見柏司藥一面,好和她當面道個歉啊,這些禮物今天你們不收,也沒關係……就是能不能想個法子,讓我和柏司藥見一見,我也好當面請個罪。”

說到這裡,他又頓了頓,“這是我的意思,也是家母的意思。柏司藥救了我妹妹,那就等同是救了我們一家。”

柏奕略略皺了眉,“屈大人這話言重了吧,柏靈才進宮半個月啊,貴妃的病哪有那麼好治,現在就說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屈修大手一揮,“遊園會就是最好的明證,柏小大夫你是不知道,昨晚我們在家聽到這訊息,真真是喜出望外!”

“那屈大人自己捎信去承乾宮不就好了,”柏奕望著他,“為什麼非要我和我爹來給你傳話?”

屈修羞赧一笑,聲音也低了下去,“這不是擔心柏司藥心裡有坎兒,過不去嗎……希望柏大夫和柏小大夫能替我,在柏司藥跟前,勸一勸。我們是誠心誠意,想邀柏司藥到家中一敘。”

……

屈修比意想中還要難纏。

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柏奕忽然覺得,還是以前那個趾高氣昂、整天把“我是貴妃的親哥哥你知道嗎!”掛在嘴邊的屈修好相處一些。

“這個屈修啊,”臨出門時,柏世鈞嘆了一聲,“看起來就心術不正。”

“嗯,現在知道上門來巴結了,”柏奕最後查了一遍自己今日要帶的東西,低聲道,“萬一今後哪一天柏靈遇了什麼災殃,會去踩上一萬隻腳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