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奕這才看向先前一直站在角落裡的屈修,輕聲問道,“這位又是?”

屈修輕咳了一聲,這才道,“本官乃大周光祿寺少卿屈修,也是貴妃唯一的兄長。”

此話一出,柏靈和柏奕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這種人,柏奕從前在醫院是見得多了,無非是身上掛著一官半職,平日裡頤指氣使慣了,才張口就是這副口吻。可光祿寺少卿也就是個從五品,和柏世鈞的太醫院醫士一個品級,這到底有什麼好得意的?

“失禮,”柏奕冷聲道,“不過無關人等還是先去院子裡等候吧,人太多隻怕擾了娘娘的清休。”

屈修正要發作,袁振的一隻手已經搭了過來,“且等著看吧,不急這一時半刻。”

承乾宮的領頭太監原還想再等等屈修的意思,見袁振此時已沒了好臉色,這才忙招呼著周圍的幾個人把外屋的香爐挪去了院子裡,幾個侍女將窗推開——卻也不敢完全支起,只是留了條約莫三拳那麼寬的縫隙。

屈修全程陰沉著臉,但屋子裡的氣味倒很快散去了大半。

太醫們此時也已經差不多都進來了,王濟懸看了看四周,低聲問道,“請問公公,皇上……什麼時候到?”

“灑家可不知道。”袁振望著別處,似笑非笑地慢聲答道,“從來也沒聽說,哪家大夫診治,還非得皇上親臨的。”

王濟懸知道袁振記恨著早上的事,訕訕地望向秦康,秦老爺子明白王濟懸的意思,低聲發話道,“那麼,是現在請柏奕、柏靈兩人去為娘娘號脈,還是要再等等?”

袁振這時才轉眸看向太醫們,正色道,“皇上這會兒還在勤政殿見申將軍,一時半會兒過不來。他老人家披星戴月,我們也得實心用事,病肝腦塗地才好。現在皇上一時半會兒過不來,但灑家就是萬歲爺的眼睛。這兒的一舉一動,我都替主子看著。都謹言慎行著點兒!”

幾個太醫連忙應聲答“是”。

袁振命人拿來了筆墨紙硯,鋪在在外屋的小圓桌上,供柏靈、柏奕使用,他自己則從懷中取出了一本隨身攜帶的紙冊,亦取來了一支筆,在一旁站定,而後幽聲道,“那麼,請吧。”

柏靈側目,對柏奕輕聲道,“我問,你記錄。”

隨著柏奕在桌前坐定,柏靈已經走到了外屋與裡屋相隔的那道幕簾之前,這是一道極厚重的紅毯,足以將裡屋的一切動靜掩蓋。

一直在屋子裡候著的寶鴛這時款步而出,手中牽著一條極細的金線,對著眾人輕輕一福,“請問是哪位大夫診斷?”

“我,”柏靈上前一步,“但不切脈,我要向娘娘面詢一些問題。”

見柏靈如此年輕,寶鴛到底還是怔了片刻,她拿著金線的手垂了下來,“有什麼問題還是也先問我吧,娘娘的情況我熟。”

柏靈歪頭,“最好還是能讓我當面見一見娘娘。”

寶鴛並不退讓,“不見外人是娘娘一向的規矩,也不好說破就破了的,姑娘還是先問吧,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我再進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