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格里沙是這麼解釋的:“我們這兒就算是白天,也經常黑乎乎的,我有點分不清。”

在氣候惡劣的地方待久了就是格里沙小朋友這樣的。

郎追回道:“美國和中國有12個小時的時差,我這裡是下午四點,菲尼克斯,這麼晚了,你怎麼不睡覺呢?”

菲尼克斯有些低落:“我在船上睡太久了,所以醒得也很早。”

懂了,這孩子還沒把時差倒過來。

菲尼克斯又問:“他是誰?”他指指睡得肚皮朝天、打著小呼嚕的那德福。

郎追:“鄰居家的哥哥。”

菲尼克斯有點擔心:“他會吵到你嗎?我覺得你很不舒服。”

他這麼一說,郎追才想起來自己依然在發熱,而在通感時,菲尼克斯也能感受到這些。

郎追回道:“我不要緊,這只是種了牛痘後的常見反應,他是來陪我的。”

菲尼克斯:“他真好,可惜我沒有鄰居。”

他看起來有些落寞,郎追從他的視野中只看到寬闊而黑暗的臥室,一個孩子在凌晨四點醒來,獨自待在這樣的環境裡,的確會很難受。

郎追拉住他的小手搖了搖,兩人臉對臉躺了一陣,菲尼克斯的聲音放輕:“你屋外的花真好看,那是什麼?”

郎追回頭看了一眼,笑了:“是杏樹開花了,春天開花,五月到七月成熟,結出的果子叫杏。”

菲尼克斯:“杏甜嗎?”

郎追:“成熟的杏很甜。”

說到杏,郎追想到一句詞,“東廂月,一天風露,杏花如雪。”

昨夜他住的東廂房窗外明月高懸,清晨落了一陣小雨,杏花盛開時如同滿樹白雪堆疊,宋朝的范成大用這首詞書寫閨怨,郎追心中沒有幽怨,只覺得杏花開得很美。

他坐起來,爬到窗邊輕嗅,菲尼克斯就感到鼻間有一股輕淡而略帶苦味的香氣,但是很好聞。

“杏花是象徵幸福和幸運的花,菲尼克斯,我們說不定要有好運了。”

就在此時,那德福突然坐起:“啊!”

郎追和菲尼克斯被嚇了一跳,菲尼克斯險些掉線。

那德福一骨碌爬起來,下炕穿鞋:“寅哥兒,我去茅房一趟,好險,我剛才差點尿你的炕了!”

看他匆匆跑出房間,出於一種微妙的心態,郎追對菲尼克斯解釋了一句:“我不會尿床哦。”

菲尼克斯小臉一紅,說:“我、我也不會,我睡前會上廁所,而且不會睡前喝水。”

郎追點頭贊同:“嗯,睡前喝水的話,醒來後容易浮腫。”

只是沒想到那德福這一去,不僅上了茅房,還把梔子姐也拉到了東廂房。

秦簡跟在後面說:“三歲孩子看什麼病啊?寅寅,別亂來啊。”

郎追見菲尼克斯沒有掉線的意思,依然睜著藍藍的大眼睛望著自己,心想,這孩子在通感這事上似乎能比格里沙堅持得更久。

他嘴上說道:“我就看看,不幹別的。”

梔子姐帶著忍俊不禁的神情,對郎追這個自己看大的孩子,她很有點寵溺的意思。

這便往床沿一坐,胳膊一伸:“郎大夫,我胸口悶痛,您幫忙看看唄?”

郎追也一本正經地伸出小手,細細手指摁在女子手腕上。

脈象沉細。

“我看看舌頭。”

梔子姐伸出舌頭,舌尖邊緣有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