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飄灑,白霧朦朧,樹高林茂。

山林內一片寂靜,除了細雨灑落草葉擺動的沙沙聲,便是我們的腳步聲,還有濃重的呼吸聲。

人們常說,如果人去世之後,在出殯的那天,天下微雨,濃霧籠罩,那是最好的日子。

開春季節,山間有不少的野花盛開。

花朵如夜幕中的繁星,遠看朦朧,近看清晰。

如此景象,仿如世外桃源。

但是我們此時卻無心欣賞周圍的景色,因為山路泥、濘溼滑,一向大、大咧咧的老肥摔了一跤。

他口中磕滿了泥巴,雨傘被摔破了,黎國風的神主牌位沾滿了泥土,狼狽不堪。

我快步走上去,將他從地上扶起,後者吐了一口泥巴,就要破口大罵。

“噓!慎言!”

我對老肥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示意他不必動怒,我們前方就是死者黎國風的靈柩,死人面前不可亂說話。

我已經吃過一次虧,雖說這些天經歷過不少荒誕怪異之事,但膽子非但沒長,倒是對民間的傳統習俗越加的敬仰。

老肥瞥了一眼在前方被四名大力佬抬著的大紅棺材,撇了撇嘴,從地上撿起破傘和神主牌位,繼續前行。

雨水很快就將我們的衣服打溼,沾著雨水的衣服緊貼著肌膚,令人萬分難受。

開春回暖季節,我們倒是覺得越來越冷了。

“楊大小姐,你們尋的那個新墳地到底在哪裡?怎麼走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到?”老夫開始抱怨,剛才摔那一跤,令他受了些皮外傷。

閻小瑩在身後舉著黑色靈幡,靈幡被細雨沾溼,重重垂落,無法飄動起來。

“之前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天堂山風水雖然不錯,但要引導他的父母尋一個陽氣聚集的墓穴沒那麼容易。況且我對風水方面也是一知半解,現在才剛出發多久,半程還沒走完,你就這麼不耐煩了?”閻小瑩沒好氣回道。

“媽的,老子怎麼覺得這天氣不對勁啊?昨天夜裡還好好的,說下雨就下雨,沒一點徵兆。”老肥嘟囔道。

“立春時分,本就是多雨季節,細雨潤物無聲,萬物都靠著這雨水滋潤復甦,有什麼好奇怪的?此事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千萬別掉鏈子,多堅持一會吧。”我沉著臉對老肥道。

我說話間,前方抬棺四名大力佬其中一人忽然傳出驚呼聲。原來他腳下踩著了一灘爛泥,無法站穩。

他身體晃動間要摔倒,連帶著其餘三名大力佬也是一一陣搖晃,棺材內發出異響,似乎是屍體碰撞棺壁。

“穩住,千萬不要讓棺材落地!”領頭的那名大力佬高喝。

我此時距離他們最近,見有變故,當下二話不說,將手中黎國風的遺照塞入老肥懷中。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伸手扶住紅棺。

在我的幫扶下,四人終於穩住了身子,皆不由長出一口氣。

事實上除了抬棺的大力佬外,為了避免途中發生變故,還得有人扶棺,他們被稱之為扶棺人。只是我們人數不夠,所以沒有人扶棺。

大力佬沉默寡言,穩住身子之後,繼續開始前行。

前方,二爺兩人的身影在密林濃霧間若隱若現,唯有幽幽笛聲,清晰可聞。

看著大力佬抬棺而行,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上面沾著紅漆,還有許多粘/稠的液體。

這些液體散發著難聞腐臭味,正是屍體腐爛流出的黃水。

雖說事先已經用黃油封住縫隙,但黎國風的屍體被悶在棺內多日,最易腐爛,此時黃水還是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