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宮的人巴不得有太后的人在這裡坐陣,當然是好茶好水地伺候著。

謝南嘉把梨落叫到跟前,問她宮裡的人都分別負責什麼。

梨落便將誰燒水,誰煎藥,誰跑腿,誰在裡面打下手,都說了一遍。

其實這些人謝南嘉一個都不認識,她之所以這樣問,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疏漏。

從梨落的敘述來看,一切都安排得很妥當,其他各宮的娘娘為了避嫌,沒有人敢在這時候前來探望,因此,謝南嘉覺得,只要淑妃不難產,其他的應該沒什麼危險。

“通知皇上了沒有?”她又問。

“已經著人去稟了,只是不知道眼下皇上忙不忙,能不能過來。”梨落道。

謝南嘉聽著淑妃撕心裂肺的痛呼,微微皺了下眉:“這話也不對,朝裡的事要忙總有得忙,生孩子如此兇險,皇上若能來守著,對淑妃才是最大的安慰。”

梨落點頭表示贊同,但她們誰也沒資格號令皇上呀,皇上來不來,全憑他自己的意思。

“你親自去請皇上吧!”謝南嘉道,“拿出你剛才求我的勁頭,皇上一定會來的。”

“這,這能行嗎?”梨落緊張地吞了下口水,“萬一惹惱了皇上可怎麼辦?

“淑妃是在給皇上生孩子,皇上怎麼可能會惱,你說得可憐些就好了。”謝南嘉道。

淑妃的叫聲一波高過一波,梨落聽得揪心,一咬牙一剁腳,硬著頭皮去了乾德殿。

秋濃姑姑似笑非笑地打量謝南嘉,問她:“袖兒姑娘,淑妃娘娘剛才和你說了什麼,你這般為她盡心盡力?”

謝南嘉一愣,隨即也笑了下:“不瞞姑姑說,淑妃娘娘剛才承諾我,如果她生的是個皇子,絕不和太子殿下爭皇位,還為此還發了很毒的誓,但姑姑也許不信,我之所以答應幫忙,不是因為這個承諾,而是因為孩子是皇上的骨肉,是太子的手足,同時也感動於淑妃的慈母之心。”

秋濃姑姑沒想到她這麼大方就把實話告訴了自己,不禁對她的坦蕩胸襟深感敬佩。

“我相信你。”她拍了拍謝南嘉的手說道,“太子有你輔佐,宮裡就算再多幾個皇子,也動搖不了他的地位,所以,淑妃這承諾其實是多餘的。”

謝南嘉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姑姑真是我的知己,我當時正想這樣回應淑妃娘娘的,可惜她肚子痛,我便沒機會說出來。”

秋濃姑姑莞爾,內心竟然因為和謝南嘉想到了一處而感到十分榮幸。

太后說得沒錯,這姑娘的格局非同尋常,假以時日,她將會是大周史上最強大最有作為的皇后。

謝南嘉一面和秋濃姑姑說著話,一面時刻留意著宮裡的人來人往,突然,她的視線落在一位送熱水的宮女身上,眼神陡然變得凌厲。

“流蘇,碧螺,把那個粉色衣裳個頭最小的宮女給我叫過來!”

流蘇和碧螺同時一驚,想也沒想,立刻過去一左一右抓住那個宮女,把她帶到了謝南嘉面前。

宮女端著銅盆,不知所措地看著謝南嘉,怯怯道:“袖,袖兒姑娘,有事嗎?”

秋濃姑姑也有點懵,完全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周圍幾個宮人也都停下來,警惕地看向這邊。

謝南嘉道:“送水的一共有四個人,每人從我面前走過兩趟,雖然都穿粉色衣裳,但其中沒有你,說,你是幹什麼的?”

那宮女一下子變了臉色,忙放下水盆跪下,顫聲道:“奴婢確實不是負責送水的,是送水的菱煙鬧肚子,讓奴婢幫她送一趟。”

她大概沒想到謝南嘉會從一群粉色衣裳的宮女中把她認出來,唯恐被當作居心不良的人,嚇得小臉煞白。

謝南嘉當然不會因她的片面之詞就相信她,沉聲吩咐旁邊站著的宮人去叫管事姑姑過來。

景和宮的管事姑姑名喚芳叢,聽說謝南嘉找她,很快就來了,當場證實這個宮女確實是景和宮的人,至於是不是臨時替代菱煙,要問過菱煙才知道。

芳叢立即差人去找菱煙,菱煙來了之後,承認是自己肚子不舒服,讓那個宮女臨時替自己送一趟。

“即便如此,你們也不是無辜的。”謝南嘉道,“你們各人有各人的職責,有情況應該第一時間向管事姑姑說明,由管事姑姑負責調配人手,絕不能私自找人替換,這一點難道管事姑姑事先沒和你們講過嗎?”

“講過講過!”芳叢忙回道,“這事一早就和她們講好的,誰知道她們竟然當耳旁風,半點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