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萬基驚訝地和司方正對視一眼,咂舌道:“還真讓你猜對了,你幾時變得如此聰明?”

司方正抱著拂塵躬了躬身:“不是奴婢聰明,是奴婢深知太子妃聰慧過人,定能領會皇上的意思。”

謝南嘉笑起來:“這麼說的話,我倒要謝謝大總管的高看了,事實上我也沒有大總管說得那麼聰明,只是方才剛好翻看過黃曆,發現北邊已然進入冬季,因而擔心那邊的將士,正要來和皇上探討,皇上便派人去叫我了。”

“原來如此,看來咱們想到一處去了。”宋萬基恍然大悟,滿意地捋了捋鬍鬚,心想這丫頭的眼界胸懷果然不一般,不像他那幾個公主,一說到換季首先想到的就是添置新衣。

同樣是父親,他覺得自己還沒小國公蘇賢成功,因為蘇賢比他教女有方。

“既然這樣,袖兒對戰事有什麼好的建議,不妨說給朕聽聽。”他笑著說道。

謝南嘉道:“皇上可有與朝臣們商量過?”

“早朝上討論了幾回,那些個老古董,出的全是些勞師動眾的點子,所以朕想聽聽你有沒有什麼別出心裁的妙招。”宋萬基道。

謝南嘉很想認真地看一看他臉上的表情,礙於他是天子,自己不能放肆,便將視線飛快地從他臉上掠過,又飛快垂下眼簾,一本正經道:“妙招倒是沒有,陰招倒有一個,就怕皇上覺得我惡毒。”

“……”宋萬基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你這丫頭,哪有自己說自己惡毒的,到底怎樣的惡毒法,說來讓朕聽聽。”

謝南嘉便鄭重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正要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粉色的身影,不顧司方正的阻攔,直往宋萬基懷裡撲去。

“父皇,你要為兒臣做主啊!”

宋萬基嚇了一跳,將人稍稍推開一些,認出是自己的三女兒文安公主,當即嗔怪道:“文安,你最近是怎麼回事,越發的沒規矩了,上.書房也是你隨便能進的嗎?”

文安公主不管不顧,伏在他懷裡委屈大哭:“父皇,連你也不要兒臣了嗎?”

宋萬基向來對女兒們都寵愛有加,即便文安公主是孟皇后所生,也不曾因此厭棄這個女兒,見她哭得傷心欲絕,心便不自覺地軟成一團,放緩了語氣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好好說。”

文安公主抽泣道:“他們都說,父皇斬了外祖父滿門,接下來就要輪到母后了,父皇,求你開開恩,女兒不想失去母后,哪怕是住在冷宮裡的母后,也比沒有強,父皇,求求你了……”

宋萬基本來還心疼她,聽她還像先前一樣稱呼孟丞相為外祖父,稱呼孟皇后為母后,不禁大為光火,厲聲質問她:“所以,在你的心裡,即便他們對父皇再怎麼不敬,再怎麼傷害,你也還是愛他們超過父皇是嗎?”

文安公主一看父皇發了火,嚇得往後退了兩步,怯怯道:“不是的父皇,女兒最愛的是父皇……”

“那你為何要讓朕饒了那個廢后,你難道不知道她曾經對朕做過什麼嗎?”宋萬基怒道,“她已經進了冷宮,卻還賊心不死,妄圖操縱孟氏餘黨禍亂我大周江山,這樣的女人,你居然要朕饒了她,你想過朕的感受嗎?”

文安公主從小到大都沒有被父皇如此斥責過,哪怕是前天她踩傷了謝南嘉的手,被父皇罰跪,父皇也不曾這樣大聲吼她,還讓內侍給她拿了墊子,省得她傷了膝蓋。

可是現在,她驚恐地看著父皇怒不可遏的臉,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到頭頂。

原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天子一怒,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親身體會到。

看來母后說得沒錯,父皇對她們的愛是有前提的,前提是她們得聽話,得順從,得凡事以父皇為天。

她又驚又怕,擔心自己不僅救不了母后,反倒遭到父皇的厭棄,這樣的話,她在宮裡將永無出頭之日。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不敢讓父皇看到,急慌慌地轉過頭,卻猛然看到了謝南嘉。

方才她只顧著急,根本沒細看旁邊的人是誰,沒想到居然是謝南嘉。

她腦子嗡的一下,理智頓時被怒火取代,上前一把抓住了謝南嘉的衣領:“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我表哥,害了我外祖一門,現在又要向父皇進什麼讒言,又想害誰的性命?你個毒婦!”

她咬緊牙關,狠狠一巴掌往謝南嘉臉上扇去。

謝南嘉順著她的手勢偏過臉,半躲半就,既不讓她打疼自己,又能讓皇上聽到響聲。

宋萬基聽到一聲脆響,登時火冒三丈,大聲吩咐司方正將文安公主拿下。

“朕已經對你一忍再忍,你卻仍不知悔改,既然如此,你就去冷宮和你母后作伴去吧!”

文安公主徹底陷入瘋狂,大喊大叫道:“父皇,你為什麼要包庇她,你明明知道,泰陽表哥就是被她和鎮國公府陷害的……”

“你給我閉嘴!”宋萬基抬手一巴掌打斷了她的喊叫,對司方正厲聲道,“還不帶走!”

司方正應是,叫了兩個內侍,合力將文安公主拖出去。

文安公主掙扎著回頭,對謝南嘉破口大罵:“毒婦,蛇蠍心腸的毒婦,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滿屋子的人都被文安公主的潑婦樣驚呆了,宋萬基臉上一陣陣發黑,安慰謝南嘉道:“她胡說的,你別放在心上。”

謝南嘉微微一笑,揉了揉自己的臉:“皇上放心,我不會和公主一般見識的,方才皇上問我有什麼妙招,我覺得可以把孟皇后送去山陽關勸降宋景行,前幾天新羅王不是派使者來求娶公主嗎,如果孟皇后不配合,就把文安公主嫁去新羅和親好了。”

文安公主一張俏臉瞬間變得血色全無,更加歇斯底里地謾罵謝南嘉是毒婦。

謝南嘉悠然自得地回她:”對呀,我是毒婦,所以我就得做些毒婦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