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后先是一愣,繼而臉色大變,撐著座椅扶手就要起身,想到什麼,也往屏風後面瞥了一眼,硬生生止住動作,將身子靠回去,胸口急促起伏。

謝南嘉輕挑眉梢,唇角彎出一抹笑。

“聖上是真龍天子,太子是他唯一的兒子,自然就是未來的真龍天子,這點毋容置疑。”孟皇后篤定道,像是在說給謝南嘉聽,又像是在說給別人聽。

屏風後面的人影動了一下,露出一個鞋尖,似乎想往外走,但沒想好要不要現身,猶豫片刻後,又縮了回去。

謝南嘉沒有接孟皇后的話,而是很突兀地說起了不相干的話:“昨日百官宴,聽說各封地的王爺都來了,我曾經跟著趙二公子在圍場一睹各位王爺的風采,在我看來,四位王爺當中,數魏王殿下最年輕,最風流倜儻,和皇上長得也最為相似,娘娘覺得呢?”

孟皇后神色一僵,雙手用力握住扶手,握得骨節發白,才勉強控制自己沒做出異常的舉動。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她帶著一臉僵笑問道,語調也不如從前那樣泰然自若。

謝南嘉微微一笑,解釋道:“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著幾位王爺和聖上都是先皇的血脈,先皇在時,他們都算是龍子,如果那時候也出一個鳳命之女,不知道該配給哪位龍子才對。”

“……”孟皇后因突然之間的情緒起伏略有些暈眩,眯著眼睛看向跪在自己對面淺笑嫣然的女孩子,她那雙因笑意微微上挑的鳳眸,變得狹長而朦朧,烏黑的眼珠像深不見底的潭水,其中不知藏著多少秘密。

孟皇后感到從未有過的壓力,最讓她氣惱的是,這壓力竟然來自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

她已經做了很多年皇后,她是國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周朝的女主人,天下萬民都是她的子民,她早已忘了什麼叫害怕,什麼叫驚恐,而今天,一個黃毛丫頭卻用幾句模稜兩可的話喚醒了她心底最深層的恐懼。

這丫頭,她到底掌握了她的什麼秘密?

她說先皇的兒子多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知道皇上不止太子一個兒子?知道趙靖玉也是皇上的兒子?

她說魏王最年輕最風流倜儻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知道……不,她不可能知道,這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

可話又說回來,她,她萬一真知道呢?

孟皇后心思煩亂,已經無法再正常思考,假裝不小心拂掉了手邊的茶盞。

這是她提前和王祿說好的,茶盞落地,就將謝南嘉控制起來,從暗道送去東宮,讓太子與她強行同房,事後對外聲稱是她主動,只要生米做成熟飯,任誰都不能再改變這個結果。

茶盞骨碌碌滾落在腳下的地毯上,王祿卻並沒像先前說好的那樣迅速行動,反倒遲疑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你傻了不成,還不快過來收拾!”孟皇后呵斥道。

王祿應是,藉機碎步來到她身邊,悄聲告訴她謝南嘉進來之前給了蘇錦城一個錦囊的事。

孟皇后愣住,不敢相信那丫頭竟然能算到這一步,並提前為自己留好了後路。

所以,那個錦囊裡裝的是什麼?

難道是……那個秘密?

“咱們這邊有沒有人能制住蘇錦城?”她小聲問王祿。

王祿搖搖頭,面露難色:“蘇統領是負責保護皇上的,尋常沒人能打過他。”

孟皇后:“……”

是啊,保護皇上的人,每一個都是從千千萬萬人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哪能隨便被人制住。

她無奈又憤恨地看向謝南嘉,氣得牙都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