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往回走,謝南嘉認命地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錦屏縣主停止了抽泣,眼神怨毒地偷瞄著她。

這死丫頭,真是命大,她拼了臉面將民眾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就是為了給事先安排好的人制造動手的機會,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被趙靖玉那廝給破壞了。

上次在南城門外也是趙靖玉,這次又是趙靖玉,可惡的傢伙,他當他是救世主嗎,一天天正事不幹,淨忙著救人,救的還都是同一個人,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刻意守護,難道自己的計劃被他發現了?

不能夠吧?

他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次次都算得這麼準?

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錦屏縣主一面自我安慰,一面又想著等下回府該如何應對母親的問責,若是別的事也就算了,像這種丟臉面的事,可不是哭鼻子撒嬌能混過去的。

真煩人,都怪這個死丫頭!她不禁又氣憤地剜了謝南嘉兩眼,恨不得一簪子扎進她喉管裡,一了百了。

“縣主總這樣盯著我們小姐幹嘛,怪嚇人的。”流蘇發現她眼神不對,毫不客氣地質問道。

謝南嘉聞聲睜開眼睛。

“我哪有?”錦屏縣主轉開視線,不悅道,“你的規矩學到哪裡去了,隨隨便便就敢質問主子。”

“我的主子是二小姐,不是你。”流蘇不屑道。

“放肆,二小姐能大過縣主嗎,你這賤婢也太猖狂了,看我回去不稟了夫人治你的罪!”彩蝶出聲維護自己的主子。

流蘇冷笑一聲:“夫人要治也是治縣主的罪吧,今兒個這禍又不是我闖出來的。”

“你……”彩蝶說不過她,氣得揚手就要打她耳光。

“你敢動她一下試試!”謝南嘉在一旁冷冷道。

彩蝶嚇得一激靈,那一巴掌舉在空中遲疑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敢落下來。

回到府裡,先行的下人已經提前回來將大致情況說了,盛青雲正帶著一群人提心吊膽地在府門外等著。

蘇錦城下了馬,自責地向母親請罪,說自己沒能保護妹妹,沒能處理好突發事件,請母親責罰。

其餘的兄弟也都垂頭喪氣地跟著請罪,懊悔不已。

人能平平安安回來,盛青雲已經阿彌陀佛了,顧不上追究誰的責任,第一時間拉住謝南嘉的手,問她有沒有受到驚嚇。

錦屏縣主站在旁邊,見母親只顧著問袖兒,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心下又酸澀又彷徨,生怕從今以後會失去母親的疼愛。

倘若事情沒辦成,還因此失了寵,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確認女兒安然無恙之後,盛青雲便帶著兄妹十幾人一起去見老夫人。

老夫人聽聞訊息,正在焦灼等著他們,另外三房的夫人也都聞訊趕來了。

錦屏縣主知道今日無論如何逃不過責罰,一進門便哭著跪倒在老夫人的腳邊,泣不成聲地向祖母承認自己的過錯:“都怪孫女沒見過世面,看那些民眾們十分純樸熱情,便想著和他們打個招呼,不成想竟造成了那樣的混亂,讓全家人都跟著我丟臉,請祖母狠狠地責罰孫女吧!”

身後撲通撲通一陣響,十幾個兄長都跟著跪下來,表示願與妹妹一同受罰。

老夫人沉著臉,再看重錦屏縣主也難免心裡有氣,斥責道:“你丟的可不止咱家的臉,你別忘了你還是未來的太子妃,你這臉怕是都丟到皇宮裡去了,皇后娘娘若聽聞你當街做出此等輕浮之舉,對你會有什麼看法,你想過嗎?”

錦屏縣主起初真沒想到這一層,被老夫人一提醒,登時嚇得臉色慘白,皇后娘娘本來就因為她和袖兒真真假假的身份對國公府頗為不滿,會不會藉此機會撤回她和太子的婚終?

若果真如此,沒了太子妃身份的她,還有什麼資格留在國公府,恐怕前腳婚約一解除,後腳就會被驅逐出府。

不,不能這樣,這尊榮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來的,我絕不能眼睜睜任它被毀於一旦。

“祖母!”她上前抱住老夫人的腿嚎啕大哭,哭得肝腸寸斷,“祖母,我不是故意的,祖母救救我,救救我……”

老夫人長嘆一聲:“我也知你不是故意的……”

“祖母又不在現場,怎知姐姐不是故意的?”謝南嘉突然出聲道,“當時我有勸過姐姐的,姐姐不但不聽,還和我說起什麼擲果盈車的典故,是我拼著冒犯姐姐,才把她拉回來,為此姐姐和彩蝶還十分刻薄地罵了我。”

“……”錦屏縣主頓時停止了哭嚎,和彩蝶驚慌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