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宴會廳,賓客按男女分開,男賓坐東席,女賓坐西席,中間隔著一個小小的花廳。

男賓由小國公蘇賢弟兄四人招待,女賓則是盛青雲妯娌四個陪同。

老國公夫人不能出來坐席,鄭氏便將今日來的幾位老夫人一塊請去了老夫人那邊,為她們單開一席,好讓幾位老人家一處吃得自在。

大周朝的王爺不允許留在京中,一成年便要去封地就藩,先帝的兩位公主前幾年也相繼去世,因此幾個老夫人一走,座中就數安平郡主身份最高,和幾個侯府伯府的夫人被安排在首席。

照理說最高貴的客人應該盛青雲這個當家主母親自做陪,可盛青雲不樂意與秦氏同席,任幾個妯娌怎麼勸都不肯去,最後只能讓二夫人鄭氏去陪。

客人都落了座,正要上菜,突然有下人來報,說吏部尚書的夫人來了。

安尚書家裡有個幾個月大的女兒,尚書夫人平日裡被孩子纏著,很少出外走動,加上這幾日又落雪,昨日帖子送過去的時候,也沒給準信兒,大夥都以為她不會來了,沒想到這個時候來了。

盛青雲不敢怠慢,忙親自出去迎接。

吏部尚書掌管著官員升遷任免的大權,各府夫人們自然要高看尚書夫人一眼,於是椅子還沒坐熱,又忙忙的起身候著。

少頃,尚書夫人林氏被盛青雲接進了宴會廳,笑著和諸位夫人問好,說實在是孩子纏著走不開,好不容易趁孩子睡著才匆忙趕來,請大夥擔待。

夫人們紛紛表示理解,請她快入座。

盛青雲便順勢陪著她坐在了幾個尚書侍郎夫人的席上。

林氏落座時看到了另一桌的秦氏,便遠遠向她頷首示意。

秦氏受寵若驚,忙笑著回應她。

林氏想著秦氏來了,她的幾個女兒應該也都來了,於是便往小姐們的席位上掃了一圈,果然看到謝南嘉疊手侍立在一個小姐身後,應該就是她服侍的四小姐了。

謝南嘉接收到尚書夫人投來的視線,隔著幾張桌子衝她微微笑了一下,林氏也心照不宣地回之以微笑。

以趙蘭雅為首的幾個嫡女陪著錦屏縣主坐在一起,一面吃席一面講些京中的趣聞,好讓錦屏縣主對京城的風土人情儘快瞭解,儘快融入這個高門貴族的圈子。

錦屏縣主起初還很拘束,等到吃了些東西,飲了幾杯果子酒,被幾個女孩子的熱情帶動,話也漸漸多起來,因為謝南嘉方才太過矚目,她一直好奇卻沒敢問,如今與眾人熟了,便問了出來:“那個叫袖兒的丫頭,看著很不一般,她是什麼來頭?”

“一個潑皮無賴罷了,能有什麼來頭。”寧安伯二小姐頭一個撇嘴道。

錦屏縣主很意外:“一個丫頭,能有多無賴,難道還欺到主子頭上不成?”

寧安伯二小姐便快人快語地將謝南嘉那天在更衣室裡的囂張蠻橫講了一遍,只是省略了事情的起因,講完之後,還生怕別人不信似的,特意加了一句“不信你們問蘭雅”。

趙蘭雅何等聰明,一聽就知道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好叫人家看侯府的笑話,以為她們府裡的主子連個丫頭都制不住。

說到底其目的就是為了周大公子。

趙蘭雅十分氣惱,本想反駁她,眼角瞥見一旁冷笑的平南伯府的二小姐陳蓉,到嘴邊的話就又變了,嘆息了一聲道:“確實如此,那丫頭也不知道是用什麼辦法哄住了我母親,母親對她很是看重,凡事總要聽聽她的意見,就連我大哥的婚事都要向她討主意。”

“不是吧,你母親竟然會聽一個丫頭的話?”幾位小姐都有些不信。

“可不是嘛!”趙蘭雅看了看陳蓉,“早先的時候,我母親為我大哥相中了一個極好的人家,就是那丫頭在背後搗鬼,說了那家姑娘太強勢,太狠毒,不是個正經人,等我母親動搖之後,她又在媒人來我家時叫人演了一出鬧劇,這樁婚事便徹底被她給攪黃了,我母親後來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只是後悔已經晚了。”

“天吶,竟有這樣的事情?”小姐們全都驚訝不已,“這等刁奴,你們還留著她做什麼?”

趙蘭雅苦笑道:“她蠱惑的人可不止我母親一個,還有我二哥,方才我二哥對她什麼樣你們也都看到了,有我二哥護著她,誰敢動她?”

“確實,我也看出二公子對她不一般了。”

“這等狐媚女子,留在家中真是個禍害。”

幾位小姐議論紛紛。

陳蓉在旁邊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目光越過人群落在謝南嘉身上,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和定遠侯世子的姻緣,竟是壞在了一個小賤人手裡。

這邊說著話,那邊的夫人們紛紛離席相互串著桌敬起酒來,有愛玩鬧的王夫人和安平郡主活躍氣氛,席間笑聲不斷,其樂融融。

小姐們坐累了,也都學著大人們相互給別桌的姐妹們敬酒,藉以活動活動身子,增近增近感情。

趙蘭芝生性自卑,又不善言辭,並不怎麼想去,奈何別人都去了,她不去肯定會被人非議,只好怯生生地端著跟在別的小姐後面挨桌去周旋。

錦屏縣主是今天的主角,自然要先從她這桌敬起,雖然果子酒不辣喉,喝多了也會醉,因此大家都是象徵性地抿一口,並不實打實的喝乾。

輪到趙蘭芝的時候,她也和別人一樣,對錦屏縣主說了兩句恭喜的話,抿一口酒就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