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嬤嬤這樣想,秦氏卻不這樣想,她壓根沒想到自己有什麼不對,反倒咬牙恨起了老太太:“要不是那個死老太婆非要張羅著為平兒說親,婉如也不至於亂了分寸,出此下策,話說,到底是哪個多嘴多舌的走漏了風聲給婉如,叫我知道非撕了她的嘴!”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有閒心糾結是誰走漏了風聲,曹嬤嬤著實很無奈,耐著性子勸道:“老太太給世子說親,找了媒婆來家裡,走漏風聲也是難免的,未必就是誰刻意為之,夫人就不要糾結它了,眼下當緊的是將軍夫人這些條件……”

“她這是條件嗎,她這是無理取鬧!”秦氏憤憤打斷她,“我是不會堅決答應的。”

謝南嘉和綠柳對視一眼,頗為遺憾母親看不到秦氏氣急敗壞的樣子,要是母親能看到,那該多解氣。

“還有你們兩個!”秦氏突然又把矛頭指向了她們,抱怨道,“我叫你們去將軍府說情,你們倒好,不但把事情辦成這個樣子,還害得世子捱了一頓打,早知道還不如我自己去,我看她盛青鸞敢不敢當著我的面提這些鬼東西!”

聽她提及母親,謝南嘉就不能忍了,毫不客氣地回敬道:“夫人也別太自信,得虧是我們去,要是你去,沒準將軍夫人連門都不讓你進!”

“你……”秦氏氣得腦仁疼,“你到底是哪頭的?”

“我自然是夫人這頭的,可夫人你不該這麼說我們。”謝南嘉道,“奴婢知道夫人正在氣頭上,聽不得頂撞的話,但有句話奴婢還是不得不說,世子挨頓打,夫人就心疼得要命,將軍夫人痛失愛女,豈不是比夫人心痛一千倍一萬倍,若是把世子夫人的遭遇換到大小姐身上,女婿守了不到半年喪,就跑到家裡來和你商量他要再娶新婦,並且新婦已經懷有身孕,夫人你做何感想?”

“反了你了,你說的什麼混賬話,竟敢詛咒大小姐!”秦氏抓起茶盞就往她身上砸,一張臉都氣成了豬肝色。

謝南嘉閃身躲開,不慌不忙道:“夫人你瞧,我只不過說了一個假設,你就受不了了,將軍夫人是什麼樣的心情,想必你也能感同身受了吧?”

“……”秦氏啞口無言。

謝南嘉又緩緩道:“夫人,事到如今,依奴婢之見,你還是得先把這些條件應下,因為表小姐的肚子真的一天都不能多耽擱了,將軍夫人能夠允許世子在守喪期間大辦婚事,已經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你若不依著她,她可真的會告官甚至告到皇上面前的,到那時,表小姐做為被告之一,大著肚子上公堂,上金鑾殿,你想想那場面,她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世上?”

秦氏頹然跌坐在椅子上,彷彿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你們都下去吧,容我再仔細想想。”她嗟嘆般地說道。

……

出了怡心院,綠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問謝南嘉:“你哪來那麼大的膽子,竟敢拿大小姐打比方,我的心都快吊到嗓子眼了,生怕夫人盛怒之下把你給亂棍打死!”

謝南嘉不以為意地笑了下:“她自顧不暇,哪有心思管我,我話雖說得難聽,哪一句不是為她著想?”

“為她著想?”綠柳掩嘴笑道,“你可拉倒吧,你差點沒把她氣吐血,話說,她最近為了這事,可沒少動肝火,脾氣也是一天比一天暴躁,這樣下去,會不會傷身呀?”

“要的就是這效果。”謝南嘉道,“越氣得狠,越容易失去理智,破綻也會越多,脾氣發多了,身邊人也會疏遠她的,你瞧見沒,雲雁和雲鶯今天都沒怎麼勸她。”

她這麼一說,綠柳才想起來,往常那兩個丫頭總是爭著搶著顯擺自己的忠心,今天竟像悶嘴葫蘆似的,一句勸慰的話都沒有。

就連曹嬤嬤的話都沒有以前那麼中肯了,不痛不癢的,像是在走過場一樣。

秦氏這是漸失民心呀!

綠柳想通了這樣,再看謝南嘉,敬佩裡又多了幾分敬畏,這丫頭不愧是將軍精挑細選的人,手段太狠了,算計起人來毫不留情,像她這麼聰明的人,做盟友利益多多,做敵人,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她光想想都覺得害怕,甩甩頭讓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問謝南嘉:“你覺得夫人會同意那些條件嗎?”

“最遲今天晚飯前,她肯定會做出抉擇的。”謝南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