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一直住在丞相府,你怎麼確認,怎麼報仇?”謝南嘉道。

“對呀!”綠柳眼睛一亮:“我們出不去,就只能讓她進來,她來了,我們才方便行動。”

謝南嘉笑起來:“你總算想明白了。”

“你說的對,老天爺確實在保佑咱們,親自把秦婉如送上門來。”綠柳用充滿敬佩的目光看著她,發自內心地讚歎道:“袖兒,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家將軍選中的人,果然沒有錯。”

謝南嘉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她選擇了迂迴的說法說服了綠柳,要是直接告訴綠柳是她把秦婉如弄回來的,只怕綠柳對她就不是敬佩而是惱恨了。

“所以,現在你能告訴我畫樓的事了嗎?”她笑著問道。

“行,我告訴你。”綠柳的擔憂排除,終於有心情說別的,親自給謝南嘉倒了茶,與她相對而坐,壓低聲音道,“畫樓不讓我和別人說,你聽了就聽了,可不許去問她,問了就等於把我賣了。”

“我曉得,你快說。”謝南嘉應下,端起茶喝了一口。

“是侯爺看上畫樓了。”綠柳道。

謝南嘉一口茶噴了出來,嗆得直咳嗽,拿帕子擦著嘴喊道:“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綠柳道,“皇上去狩獵,把一大攤子事全都堆給侯爺,侯爺整天忙得焦頭爛額,回來還夾在夫人和老太太之間受氣,晚上又要熬夜辦公,畫樓去給侯爺送宵夜,見他疲累,於心不忍,就主動幫他捏肩,畫樓很會推拿,以前我家小姐睡不著,就讓畫樓給她推拿,推著推著就睡著了。”

這點謝南嘉當然知道,她自己後來也跟著畫樓學會了,常常給父親推拿松骨,在莊子上還憑這一手贏得了四姨娘和趙靖玉的信任。

“然後呢?”她問。

“然後,她就把侯爺給捏睡著了。”綠柳道,“侯爺覺著她手法很好,第二天又讓她捏,她性子軟和,安靜,又憨憨的,侯爺大約是被夫人和那幾個姨娘給鬧騰煩了,覺得和她在一處挺放鬆,就不願意來後院了。”

“什麼叫在一處,不會是……”謝南嘉聽得心都揪成一團,侯爺再好,也是四十歲的人了,她的畫樓正值青春年華……

“你把侯爺想成什麼人了?”綠柳笑起來,“他什麼也沒做,就是很願意和畫樓說話,見到畫樓會很高興,時常賞賜她一些小玩意,偶有空閒,便去似錦院看小公子,捎帶著和畫樓說說話,僅此而已。”

“哦。”謝南嘉放下一半的心,又問,“那畫樓呢,她是個什麼意思?”

“她呀!”綠柳沉吟一刻,“我說了你別急哈。”

謝南嘉剛放下的那半心重又提了起來,聽這話音,就知道事態不會向她期望的方向走。

果然,綠柳接著道:“畫樓說,她想跟著侯爺。”

“不行,絕對不行!”謝南嘉拍案而起,“她傻你也傻嗎,侯爺都多大了?”

“哪有多大,下個月才過四十歲的生辰。”綠柳道,“再說了,他可是侯爺,大一點怎麼了,實在是我跟了趙靖平,不然的話,我都願意跟著他。”

“你在胡說什麼?”謝南嘉登時就惱了,臉氣得通紅,“你們為什麼要這樣糟踐自己,就為了替你家小姐守護小公子嗎,你們覺得這樣很值得是嗎,我告訴你們,你們這樣做實在太愚昧了,你家小姐我,她,她若泉下有知,也不會接受你們為她做出這樣的犧牲,她一定會不得安息的!”

綠柳震驚於她突如其來的憤怒,怔怔地看著她,半晌都沒有說話。

謝南嘉知道自己又失態了,捂著心口長嘆一聲,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緩緩道:“綠柳,你聽我的,這樣真不值得,有我在,你們犯不著這樣犧牲自己,我會找出兇手為世子夫人報仇,也會護著小公子安然無恙的長大,我還會給你和畫樓找到最適合你們的如意郎君,絕不會讓你們的青春妄擲在這座宅子裡,聽我的,好不好?”

綠柳還是默不作聲,靜靜地,痴痴地望著她。

“我嚇著你啦?”謝南嘉問道。

綠柳搖搖頭,眼淚突然掉下來:“袖兒,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你發脾氣的樣子和我家小姐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