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一聲怒斥,定遠侯爺陰沉著臉走了進來,渾身散發著沖天的怒火。

秦氏心裡咯噔一下,慌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方才之所以沒有攔住趙蘭姝的胡言亂語,是因為她分心了,趙靖玉笑得那樣別有用心,讓她隱隱覺得不安,結果還沒等她猜到趙靖玉的意圖,侯爺就進門了。

秦氏心裡豁然開朗,原來這就是趙靖玉的陰招,侯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肯定是他派人去請的,然後他什麼也不用做,只需要三言兩語激怒蘭姝,就可以看好戲了。

小兔崽子,實在可惡!

屋裡呼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只剩下秦氏一個人站在座位前。

定遠侯忽視她,徑直走到趙蘭姝跟前,沉聲問道:“方才的話是誰教你的?”

趙蘭姝嚇得臉色發白,囁嚅道:“沒,沒人教我……”

“那就是你自己悟出來的了?”定遠侯道。

“……”趙蘭芝不知該如何回答,惶惶地看向母親。

“看你母親做什麼?”定遠侯深深皺起眉頭,“覺得你母親能為你撐腰,還是能教你如何糊弄你爹?”

“女兒不敢!”趙蘭姝顫聲道。

“你不敢?”定遠侯冷笑一聲,陡然拔高了聲音,“你都敢罵兄長姐妹是庶孽了,還有什麼不敢的事?”

一屋子人都在他的高聲斥責裡噤若寒蟬。

趙蘭姝的眼淚都嚇出來了。

秦氏護女心切,忙跪下來替她求情:“侯爺,姝兒她還小,口無遮攔……”

定遠侯抬腳就要踹她,念及一屋子人都在看著她,最終也沒踹,收回腳說道:“她已經及笈了,說親的都上門了,你還說她小,你去看看別人家及笈的女孩子是什麼樣的,哪一個像她這般張牙舞爪,口無遮攔是什麼好事嗎,還敢拿來當她蔑視手足的藉口,這樣沒教養的東西,傳出去誰家願意娶,你如此嬌慣她,就留她在家裡養一輩子吧!”

秦氏被丈夫奚落的無地自容,訕訕不敢言。

定遠侯脾氣發完,不再理會秦氏,轉而吩咐曹嬤嬤:“把二小姐送到祠堂去,罰跪三天,一日一餐,誰敢多送半張餅,加罰三天。”

“侯……”秦氏當即要反對,曹嬤嬤連忙用力捏了她一把,自個高聲道,“奴婢遵命!”

說完也不等秦氏和趙蘭姝再做反應,忙忙地叫人扶著趙蘭姝出了門。

秦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終究沒敢再多說什麼。

定遠侯這才消了氣,叫其他人都平身,對自己的幾個兒女說道:“你們都是為父的孩子,是定遠侯府的血脈,我不管別的府裡是怎麼對待嫡出庶出,在我這裡都是一樣的,我也不管是你們的生母是什麼人,我只要你們時刻謹記,你們有一個共同的父親,你們的父親我,就是你們的榮耀,是你們的脊樑,是你們的底氣,你們要相親相愛,團結一致,共同撐起咱們定遠侯府的門楣,這是你們每個人的責任!”

這一番陳詞激昂的訓話,讓幾個姨娘和庶出的小姐熱淚盈眶,大小姐雖然心中不屑,卻也隨著幾個妹妹重新跪下,齊聲道:“謹遵父親教誨!”

趙靖玉象徵性地彎了下腰,還藉著彎腰的機會衝謝南嘉拋了個媚眼。

謝南嘉著實拿他沒辦法,選擇視而不見。

定遠侯安撫了幾個兒女,沒有多做停留,帶著親隨走了,臨走看了趙靖玉一眼,說了句“你小子”。

別人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有趙靖玉一個人知道,他笑嘻嘻地施禮:“孩兒恭送父親。”

定遠侯走後,他便帶著趙蘭芝和謝南嘉離開了。

秦氏只顧著心疼被罰跪的小女兒,暫時也懶得與他們計較,把所有人都攆走了,只留下幾個心腹。

趙蘭芝直到回了自己的院子,還在激動地渾身顫抖,一來是慶幸父親出現的及時,讓自己逃過一劫,二來是父親的話深深地感動了她,讓她平生頭一回體會到了父愛。

她哭著說:“我一直以為自己在父親心裡是可有可無的,沒想到父親竟然如此看重我們,是我錯怪了父親,有機會我一定要當面向父親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