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啟摺扇,轉身回了老太太的院子。

他可以不救袖兒,但不代表他不能給她出氣。

敢動他的人,誰都休想全身而退。

……

眾人各自給老太太請了安,坐在廳中閒話家常。

話題說著說著便拐到了世子夫人的七期祭上,秦氏趁機向老太太詳細回報了自己為法事做的準備,請老太太示下。

老太太認真聽了,點頭道:“你是個心細的,事事想得周全,我沒什麼不放心的,你看著操持就是了。”

“多謝母親對媳婦的信任,媳婦一定會這事辦得圓滿。”秦氏說著紅了眼圈,“我的嘉兒是個苦命的,我不能讓她到了那邊還受苦。”

眾人都跟著擦眼淚,緬懷起世子夫人的容貌風采以及冠絕京都的才情。

廳中一片唏噓之聲。

“喲,這是怎麼了?”大紅的衣衫像團紅雲飄過,趙靖玉搖著扇子進了門,走到老太太的四方榻前長揖到底,“孫兒給奶奶請安。”

滿府的孫子輩都管老太太叫祖母,只有他一個人叫奶奶,偏偏老太太還就喜歡他這麼叫,一聽到他叫奶奶就高興得眉開眼笑。

“你這猴兒,又從哪裡耍過來的?”老太太笑眯了眼,拍著榻叫他上去坐。

趙靖玉也不客氣,撩衣坐在老太太右手邊,腦袋靠過去,枕在老太太肩上,像極了尋常人家頑皮又嬌氣的小孫兒。

十幾個兄弟姐妹全都眼紅不已,只可惜這種祖孫情不是他們誰都能享受到的,就連嫡長子趙靖平也不行。

老太太樂呵呵地拍拍趙靖玉的腦袋:“幾日不見你這腦瓜又重了,不知又吃了什麼好東西?”

“奶奶你錯了,孫兒腦袋裡面裝的全是學識。”趙靖玉說道,拉著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揉了揉,“這裡裝的才是吃的。”

老太太大笑,點著他的額頭嗔道:“一天天就會耍嘴,你倒是說說,最近又學了什麼功課?”

“最近學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趙靖玉說。

“哦,那你說說是什麼意思?”老太太樂意聽他胡扯。

趙靖玉正經道:“意思就是敬重自己的長輩,也要同樣敬重別人的長輩,憐愛自己的兒女,也要同樣憐愛別人的兒女,就像表小姐一樣,我嫂嫂雖然不在了,她一個未嫁女卻甘願替嫂嫂撫育孩子,她的品行比孟子所說的還要高尚。”

前半部分聽得老太太頻頻點頭,後面的話卻讓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秦婉如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個彎會突然拐到自己身上,頓時羞得滿面通紅。

秦氏偷眼打量老太太,見她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心裡咯噔一下。

老太太深居後院,尋常不出門,因著自己的地位無人撼動,懶得操那些沒用的心,所以從不叫身邊的丫鬟僕婦去外面打聽是非,而別的人都唯秦氏的命是從,也不會閒到跑來老太太跟前嚼舌根。

老太太理所當然地認為孩子肯定是養在秦氏院裡,每回見秦氏,問起孩子,秦氏都說孩子很好,她也就沒有細問。

今天要不是趙靖玉說,她還被矇在鼓裡。

老太太沉下臉,冷哼一聲:“怎麼,侯府沒人了嗎,居然叫一個客居的小姐幫忙養孩子?”

秦氏連忙跪下:“母親誤會了,請容媳婦細稟。”

秦婉如也跟著跪在姑母身邊。

趙靖平一看事情不對,第一個念頭就是想溜走,四下看看發覺沒有哪裡可以溜,只得陪著母親跪下。

其餘的妾室一看主子都跪了,自己當然不能站著,廳裡一時間跪倒了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