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同行者屍體被找到,還有傷患躺在重症病房昏『迷』不醒。

蘇洱不光要應付媒體鋪天蓋地的追問,以及企業股價動『蕩』的危機,更要為這些工傷死亡的員工實行安撫及賠償事宜。她熬得幾天幾夜沒睡著,手邊最常有的就是一杯咖啡。

還有,全憑意志力吊著。

叮鈴鈴——。

座機傳來響鈴,蘇洱都有些後怕再從這部電話裡聽到不好的訊息,更怕這訊息是關於陸衍之的。鈴響第六次,她終於強迫自己鎮定得接聽:“你好,陸氏總裁辦。”

“夫人。”

她心一縮:“言助理!你沒事!”

“是的,我和陸總都平安,飛機大約九點能回到潼市。”

謝天謝地!

蘇洱掛了電話衝出去告訴公司高層,大家皆大鬆口氣。八點前蘇洱就帶著人前往私人機坪,到九點飛機準點降落。她冒著寒風凍得瑟瑟發抖,但看到陸衍之下飛機的一瞬間,像只鳥兒般撲飛過去抱住他。

陸衍之手臂箍緊她。

“我就知道你一直會活著回來。”

她被公事壓得直不起腰喘不過氣時也堅強的沒掉一滴眼淚,這會兒倒脆弱得一碰就碎,抱著他嗚嗚大哭。陸衍之哄孩子般邊拍背邊說話安撫,好不容易等她收住眼淚了,低頭吻住她的唇,唇舌之間都能『舔』舐到淚水的微鹹味道。看她眼底青黑的眼圈,陸衍之的指腹心疼得摩挲其上。

“陸大哥。”清亮亮的嗓音在寂冷的氛圍中響起。

蘇洱抬眸,發現言助理正推著輪椅走過來,輪椅上的女孩很清瘦,病號服穿上身上空落落的,眼睛和腦袋上還纏著雪白的紗布。

得不到回應,女孩伸出手在空中『亂』揮:“陸大哥……”

“我在。”

陸衍之走上去,女孩的手拉住他,臉上這才流『露』出安心。蘇洱茫然得看著這一幕,陸衍之於是蹲下身對著女孩說了幾句話,女孩唇上便綻出笑容:“是蘇姐姐嗎?”

“你是?”

她笑得純淨無暇:“我叫閔佳藝。”

“恐襲的時候,佳藝和我們在同一棟大廈不同層。她對大廈內部瞭解,多虧她帶領才讓我們避開重癱瘓區域,九死一生地活下來。不過……”言助理說完,看了眼閔佳藝的腿:“最後關頭為了救陸總,腿癱了、眼睛也暫時失明。”

“雖然我沒能救出媽媽,但能幫助到有需要的人,我很高興。”

她敏銳感覺到言助理話裡的歉疚,說完這句話拍了拍肩膀上的手:“我不後悔。”

原來是救命恩人。

蘇洱消除顧慮,走上去:“謝謝你,帶他們平安的回家。”

“蘇姐姐,我能『摸』『摸』你的臉嗎?陸大哥總說起你,我真想見見你,可是我的眼睛暫時看不見。”

“當然能。”

閔佳藝的手很溫柔,輕輕得遊走在蘇洱臉頰、五官上,最終揚起微笑:“果然是大美女。”

“這裡風大,先送佳藝回家。”夜風逐漸變大,陸衍之叫來司機把車開過來。這一路車越走越偏僻,房屋也稀落,拐過小巷子車最終停在半條衚衕外。汽車進不去,眾人只得徒步推著閔佳藝往裡走。蘇洱在車上聽閔佳藝說起緣由,原來她沒去法國前就住在這裡。

如今帶著母親的骨灰,回到故居。

“佳藝,你真的確定要住這裡?”言助理看著眼前老舊古板的籬笆矮屋,擔憂道。

“嗯,雖然舊但全是回憶,這是我和媽媽的家。”

陸衍之說:“房子多年沒有住人肯定積了灰塵,床被難免『潮』溼,不如今晚先住酒店吧。”

“沒關係,我想住在這兒,不習慣住酒店。”

她天真無邪般歪歪頭:“陸大哥不用擔心。”

“那好吧,我一會讓人準備床被簡單收拾一下。明天再來看你。”陸衍之給她留了一個護工同住,像叮嚀孩子般仔細叮囑完才帶著人離開衚衕。

閔佳藝原想要送,但被蘇洱攔住了,讓她早點休息,等上了車回頭望發現閔佳藝還在衚衕口,揮手。蘇洱說:“遭受這麼大的變故,難得她還能掛著笑這麼開朗。”

“上飛機回來的這一路,她都在哭。”陸衍之解了領口兩粒紐扣,但怎麼都沒解開,指尖居然在顫慄。

蘇洱意識到這點,伸手替她去解,冷不丁被他握住手,他漆黑瞳仁裡全是後怕:“若是持刀拿槍跟人拼命我還有把握,可遇上這種事,我也會怕。”他撫上蘇洱的臉頰,一字一頓得啟唇:“死了再也見不到你,一想到這些,我就控制不住得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