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浮月城的城牆上,已經如同一個修羅場,慘烈的生存之戰已經打響,隨處可見血肉模糊的屍首,空氣中瀰漫著嗆鼻的血腥味。

溫寧渾身浴血,臉上的繃帶被腥臭的血液染紅,雙眼通紅,冒著寒光,遠處的大火熊熊燃燒,用不了多久便要燒到他父母的墓地!

溫寧整個人都在顫抖,望著埋葬父母的地方,胸痛劇烈起伏,他無數次想撇下身後這群與靈獸廝殺的年輕士兵。

但每當看見兇狠的靈獸咬向他們的脖子,便如同有一塊巨石狠狠地撞向他的胸膛,使他雙腳重如千斤,離不開這裡。

他身後有十幾名士兵,有人斷腿,有人少了胳膊,有人半張臉被靈獸咬去,但他們依然沒有放棄,殺紅了眼,拿起長劍與那些靈獸拼命廝殺!

“孩兒不孝,爹孃,對不起了!”

溫寧眼眸中閃著淚光,目光挪離父母的墓地,整個人如同瘋魔了一般,散發出強悍的氣息,右手執著掩月劍,瞬間變殺入那些靈獸群當中。

皎潔得如同月光般的劍氣縱橫捭闔,閃過那些衝上城牆的靈獸,將它們一分為二,滾燙的獸血濺灑在城牆之上。

靈獸的哀嚎響徹整個天空,但那些如同潮水般的靈獸卻渾然不懼,依然拼命地爬上城牆。

這些陷入瘋狂的靈獸大多數不會飛行,被大火逼著衝向浮月城,生活在這個島內的靈獸異常兇狠,當它們生命受到威脅時,它們體內的獸血便會沸騰,完全被瘋狂支配,不畏生死。

溫寧衝殺在這些瘋狂的靈獸間,只能一隻一隻解決,靈獸與城牆上計程車兵已經混作一團,根本沒辦法用大範圍的招數攻擊。

而這些士兵同樣不畏生死,誓死守衛著城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隻活著的靈獸進入城內,這座城牆可以說是用他們鮮血澆築而成。

城內的子民已經提前得到了通知,進入緊急的避難所,他們中間,不管有沒有自己的父親、兒子、丈夫在城牆上浴血奮戰,避難前都在自己的家門口點亮一盞風燈,等著他們凱旋。

轟隆隆——

不知道什麼時候,明亮的夜空忽然間便烏雲密佈,濃厚如墨的烏雲在夜空中上下翻滾,孕育出無數的紫色電漿!

一道道紫色的光芒刺破夜空,發成震耳的轟鳴聲,頃刻間狂風大作,滿天的烏雲黑沉沉地壓了下來,突然嘩啦啦地下起了傾盆大雨,雷越打越響,雨越下越打!

遠處的密林間的火光越來越暗,片刻之後,四周的火光全被熄滅,天地間只剩下劇烈雷光。

轟隆隆——

除了雷聲,城牆上一片寂靜,幾乎所有計程車兵都揚起頭,任由冰冷的雨點沖刷著臉龐,血汙被洗淨,鹹澀的淚水在流淌。

這冰冷的傾盆大雨彷彿澆滅了那些靈獸體內的瘋狂,它們齊刷刷地看向黑暗之中的密林,隨後瞬間潮水般退去。

進攻的靈獸退去後,城牆上計程車兵紛紛相擁,緊緊地抱著,或吼叫,或痛哭,他們用鮮血告誡那些進犯的靈獸,即使沒有這場雨,它們也休想進入浮月城內!

而溫寧趴在冰冷的城垛上,幾乎已經脫力了,身上有好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流淌著鮮血,但他渾然不顧,只是呆呆地看向遠處父母的墓地,雷光閃過,那片墓地依然林木青蔥,還沒有遭到大火的洗劫。

此刻他的心很亂,負罪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這場大火是他引發的,這些死在城牆上的年輕兒郎,可是說都是他害死的。

為什麼會這樣!

他低聲嘶吼著,不停地,重重地用拳頭捶在城垛之上,直到雙手失去知覺。

這時候,忽然一個斷了左手的年輕士兵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謝謝你救了我們!”

救!

溫寧腦海中忽然轟地一下,彷彿被救這個字眼擊穿,他腦袋一片空白地轉過頭,怔怔地看向那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大概十七八歲的年齡,左手只剩下一小截,簡單地捆綁紮著,雖然有一絲痛楚的神色,但慘白的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因為他們勝利了,並且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