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府中的一間暖閣內,桓家的二公子桓麟歪坐在紅木桌案旁邊,房間內暗香浮動,與濃烈的酒味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股很複雜的味道。

房間內並沒有點燈,只有從暖爐內透出來的橘黃微光,臉色蒼白的男子沒精打采,只穿著發皺的白色睡衣,烏黑如泉的長髮散亂地覆蓋在臉龐上,他面前是一個空酒壺,最後半杯琥珀色的烈酒在他左手中捏著。

男子的對面是一個六十上下的老者,略帶陰翳的雙目炯炯有神,但他的眉宇間卻黯然神傷。

“二少爺,你不可再這麼消沉下去了。”

那老者顯然對眼前的男子抱有怨氣,一幅恨鐵不成剛的模樣。

他對面的男子忽然笑了笑,左手食指與拇指轉動酒杯,聲音沙啞地問道:“老師,你說我比我哥差麼?為什麼我爹那麼偏愛他,我也想帶給桓府驕傲,憑什麼繼承‘黑閻浮’樹的只能是他?”

那老者瞥了他一眼,狹長的雙目寒芒閃過:“你那麼恨大少爺,為什麼不久前又救他回來呢,你應該把他殺了,那樣‘黑閻浮’樹便可以由你繼承。”

啪地一聲,桓麟左手間的酒杯被他捏碎,他一仰頭,臉龐上的髮絲向下滑動,露出清秀的五官,然而目光卻是遲鈍無神的,眼泡浮腫。

“老師,我要是說,他如果死了,我便會跟著一起死,你相信麼?”

桓麟仰著頭,垂下無神的目光,呆呆地看著對面的老者,唇無血色,然後用右手胡亂扯開胸前的衣襟,只見他結實的胸膛上,有一道散發出金色光芒的符印。

“寄生槲印!”

老者嘴角抽了抽,臉上陰晴不定,他對眼前男子的失望頓時變為同情。

桓麟忽然大笑起來:“這是我爹給的,讓我一生輔佐我哥,保護他,他若有什麼不測,我也活不了,哈哈。”

老者忽然沉默了一陣,良久才站起身來:“周若靈跟著葛洪青去了禁地,你要不要去看看?”

桓麟左手捏著一片酒杯的碎片,抬起手,放到眼前看了看,無神的雙眼間終於閃過一絲鋒芒。

老者似乎並不想聽到桓麟的回答,問完那句話,他便轉身走出了暖閣,步履聲越來越遠。

暖閣內的男子終於緩緩地站了起來,頎長的身形微微彎著,腳步有些踉蹌,他扭了扭身子,放開捏在手中的碎片,碎片啪地落地之後破碎。

微彎的身子挺直,一股清冽的靈力釋放,暖爐內的火焰立時熄滅。

於此同時,在城主府內的溫寧卻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有一個事情一直困擾著他。

不久前他碰到表妹周若靈,她似乎剛哭過,他只問了一聲表妹怎麼了而已,表妹卻似乎對他有怨氣,沒有理他便跑了。

然而他並沒有得罪表妹的地方,他們雖然只是初識,但相處的還算愉快,也不知道表妹為什麼忽然對他就生氣了。

他也沒敢去問舅母,因為舅母好像特別喜歡他,一碰上舅母就是一頓沒完沒了的寒暄加八卦,長生教的秘辛都要被她扒出來了。

溫寧心煩意亂,被折騰得有些煩躁,剛準備起身,便忽然瞥見窗外便立著一個黑影。

“想知道你父母二十五年前是怎麼死的麼?”

那黑影留下一句話便消失了。

這句話轟隆一聲在溫寧耳邊響起,一向處事不驚的他臉部突然猙獰,渾身因為緊張而顫抖。

“閣下請留步說清楚!”

溫寧體內的靈力一下子就炸開,身影瞬間消失,追著那道黑影緊緊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