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北便是燕國境內,你覺得他會去燕國?”

觀主神態自若,四顧間淡淡說道。

萍婆搖搖頭說道:“他就在附近,離得越近,我的感知便越清晰。”

觀主說道:“當年在蕩魔時期,有天書落入山外,是他孤身前往山外,奪回天書,但卻了無音訊,直至天書回到懸海觀,卻依舊不見他的身影,想來他在山外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我一直都很糾結到底要不要找他,他既然一直躲著,便是不想讓我們找到。”

萍婆說道:“是觀主沒有看好天書,你也完全可以自己去奪回天書,在他要去往山外的時候,你便該阻止他。”

觀主嘆息道:“是他請願要去,且那個人不在山外,想來該不會有太大危險,我便沒有阻止,且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是我去了山外,可能現在便沒有了鎮魔屏障,山外人依舊在到處掠奪,我知你心思,但天命如此,你我都沒有辦法改變。”

萍婆默然不語。

觀主眺望北境,說道:“燕國軍隊聚集的越來越多了,司徒朝元肯定會對無涯書院出手,想來院長此刻沒有心思去管無涯書院,便由我去幫你走一趟吧,也給你和我師弟獨處的機會。”

他不待萍婆回話,一步跨出,便直接消失不見。

萍婆欲言又止,注視著觀主消失的方向,耷拉下眼皮,“真是多管閒事。”

她重新抬眸,環顧著四周,輕輕跺腳,便有一股狂風平地掀起,瞬間席捲方圓數十里。

然後她站在原地靜靜等著。

盞茶的時間,有一道聲音忽然響起,“好久不見啊。”

萍婆輕呼一口氣,沒有轉身,只是聲音很平淡地說道:“躲了那麼久,終於肯露面了?”

孤山客站在萍婆的身後,他望著前面萍婆佝僂的身子,眼眶變得有些溼潤,他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故作淡然的笑著說道:“本該死去的廢人,何必再找。”

萍婆目視著前方,淡淡說道:“觀主的師弟,曾經的幽王劍客,敢孤身前往山外,又怎能說是廢人。”

孤山客說道:“我已不是懸海觀弟子,我也不再是幽王,但我確是廢人。”

萍婆身子微顫,腦袋微偏,卻並沒有直接轉過去,“你在山外遇到了什麼?”

孤山客嘆了口氣,說道:“山外沒有我們想得那麼簡單,當年能夠把他們鎮壓,其實有很大的運氣成分,那個人謀劃了很多事情,就算他現在被鎮壓在天棄荒原裡,但他的眼睛其實一直都在人間,在注視著我們每一個人。”

萍婆終是轉過身來,曾經瀟灑執劍,意氣風發的幽王劍客,確實變得很是頹廢,她甚至很難再從孤山客身上找到曾經幽王劍客的影子。

“離宮劍院的四先生,該是那個人留在人世間的棋子,也可能是你嘴裡所謂的眼睛,但甯浩然並不能做什麼,是因你對那個人很恐懼,但我想不明白,在你孤身入山外時,世間諸多強者都在圍殺山外修士,那個人更是被我和觀主他們合力鎮壓的,你根本就沒有碰到他,對他哪來的恐懼?”

孤山客凝望著萍婆的臉,那顯然不再是一張年輕的臉,變得很蒼老,但他依舊能夠看到曾經屬於她的身影,他的心境忽然變得很平穩,“我是感到恐懼,恐懼並非是我親眼看到他,正因看不到,才會覺得恐懼,山外修士的誕生,是他一手造成的,當年山外大舉入世,本身就透著很大的問題,因為山外修士並沒有真正發展起來,那是一場很莫名其妙的戰爭,那個人必有更深的目的,而我在山外也看到了冰山一角。”

“我要去燕國,去雪山,毀掉鎮魔屏障,或者想辦法走進去,我想要弄清楚,被鎮壓那麼久的山外人,到底是在苟延殘喘,還是他們在謀劃更大的東西。”

孤山客的話很瘋狂,萍婆很不敢相信,若強大如帝君林敢笑或藥皇龍淵那般的山外人,縱使在被鎮壓的歲月裡境界大幅度跌落,也有很大可能依舊活著,但五境以下的山外人,在長時間失去掠奪目標的情況下,他們跌落的就不止是修為境界,必然還會枯竭而死。

但不管被鎮壓的山外人有沒有死掉,毀掉鎮魔屏障都是極其瘋狂的事情,因為沒有人能夠斷定那些山外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態,貿然毀掉鎮魔屏障,把他們放出來,可能會再次造成生靈塗炭的景象。

從見到孤山客的一絲喜悅,到回憶過往的愁苦,攜裹著一些怨恨,直至現在的失望,幽王劍客只是曾經的幽王劍客,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自詡廢柴的遊野人士,名叫孤山客。

她並非完全不在意孤山客那些話,當年幽王劍客孤身入山外,卻自此渺無音訊,肯定是發生了一些事情,但幽王劍客如此簡單就被打垮,那才是讓她感到最失望的地方。

萍婆輕嘆道:“你已墮入山外。”

孤山客神情一震。

他默然看著萍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