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皆然面色蒼白,她緊緊抱著懷裡的那隻黑貓,眉眼間極是複雜之色。

“或許,我畢生都沒有能力殺死帝君林敢笑,明明已經做到了最後一步,卻還是失敗,莫非便是天意?”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皆然大師......”

蕭知南攥緊了手裡的末花劍。

時方雪大口喘著粗氣,轉身看向捧著西瓜的雲清川,神情很是複雜,用一種不敢相信的口吻,低沉著聲音說道:“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雲清川將得手裡的那半塊沾染白雪的西瓜扔在地上,又從身後掏出了一壺酒,揚首猛灌了一口,長長的吐出一口酒氣,腳踩在西瓜上,輕輕碾著,紅色浸透了白雪,他神情很平靜的看向時方雪,微笑著說道:“你不是都已經看到了麼?”

時方雪以劍杵地,支撐著身體,面色已是慘白,有血跡自嘴角流出,神情恍惚地看著雲清川,“你莫不是真的瘋了......居然對皆然大師下死手!”

蕭知南已經朝著木皆然走了過去。

林敢笑輕輕拍打著身上沾染的白雪,注視著蕭知南蹲在木皆然身邊的模樣,說道:“她還活著,許是有些累了,無念大師的師妹,堂堂南禹大德,怎會這般輕易死掉。”

在確定木皆然確實還活著後,蕭知南緩緩站起身,面朝向林敢笑,又回眸瞭望了一眼雲清川,不解的說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任誰也沒有想到,林敢笑所謂的後招,居然就是梨花書院的大教習,鎮守在天棄荒原的修行強者,雲清川。

李夢舟讓得葉瑾瑜和江子畫他們把受傷的沈秋白等人攙扶到一邊,隨即來到場間,沉聲說道:“自我剛剛來到此地時,便覺得雲清川有些不太對勁,但後來發生的事情,又讓我以為真的只是在天棄荒原待得太久,純粹只是遊戲心理,並無惡意,如此想來,我的第一直覺還算是準的,兜來轉去,雲清川果真有問題。”

事情急轉直下,發展到這般地步,確實是李夢舟沒有想到的,但仔細思忖,卻也有跡可循,只是誰都沒有往更深處去想。

雲清川裝瘋賣傻,實為表象,就連和他一起久居此地的皆然大師、時方雪等人都被矇騙,毫無察覺異樣,又何況他們這些初來乍到的年輕客。

但也正因第一次來到這裡,也是第一次見到雲清川,反而更能察覺到問題,然而云清川的身份不同尋常,明明鎮守在天棄荒原,實為鎮壓山外修士,卻又和山外修士乃一丘之貉,又有誰能想到呢。

念及此,李夢舟眉毛一挑,看向正自飲酒的雲清川,說道:“這般看來,你那所謂的陣術世界,確是有意為之,非是你對唐神將他們所言那般,否則就算有荒原裡來自山外的氣機滲透出來,也不可能讓得那麼多的山外人闖入陣術世界裡,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你故意將他們放進去的。”

雲清川笑呵呵地說道:“你小子倒也算聰明,可惜你想到這一點卻是遲了,我雖然對陣術的理解只是皮毛,但鎮魔屏障本身便有大陣術在,我只需投機取巧,便可藉助原有的陣術重新開闢出一方天地,所謂出口,自然在我一念間便能開啟或是關閉,戲演了這麼久,也是挺累,但著實有趣。”

李夢舟正要說些什麼,但此刻時方雪已經提著劍走向雲清川,他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有鮮血沿路點綴出朵朵梅花,他站在雲清川面前,面色嚴肅的說道:“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但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若院長知曉你在天棄荒原做了這樣的事情,又該怎麼想?”

梨花書院是姜國的國教,也是姜國的山海清幽,它代表著無上的榮耀,以及尊貴的地位,雖然雲清川只是梨花書院裡的一名教習,但他既然有資格鎮守在天棄荒原,便也是身份崇高,畢竟梨花書院的教習有很多,但大教習還是能數得過來的。

除去那些身為讀書人的老教習,有著修行者身份的大教習哪一個不是越入五境的存在,其中又以歸海斷空為首,那可是一位打破五境壁壘的超然存在。

就算雲清川沒有超越五境之上,但終究也是梨花書院的大教習,時方雪根本想不通雲清川背叛的理由。

面對時方雪的問題,雲清川沉默不語,只是默默飲著酒。

而林敢笑伸展著被蓮花化劫之法禁錮變得僵硬的身體,緩緩踱步朝著木皆然走去,同時開口說道:“蕩魔時期結束至今,少說也有一甲子往上,場間除了我之外,有幸經歷過山外被鎮壓那段時期的也就只有當時年僅四五歲的小皆然,和已是少年的雲清川。”

“天下修士共同討伐山外,血戰二十餘年,才有觀主斬殺刀聖,藥皇被道宮聖人困殺,而我藉助小皆然逃出無念大師的手掌,其餘人皆被鎮壓在荒原和雪山。在我四處躲藏的期間,你們則是二代鎮守在此的修行強者,畢竟未入五境知神,哪有資格出現在這裡?”

“說來也是湊巧,在西晉劍閣派遣大劍修時方雪,南禹枯禪派遣皆然大師,梨花書院派遣雲清川前往天棄荒原的途中,我就在姜國境內,當時我並不知曉時方雪和小皆然的存在,卻湊巧碰見了趕赴天棄荒原的雲清川。”

林敢笑在蕭知南面前站定,垂首望著躺在雪地裡的木皆然,平淡的聲音繼續響起,“那時的雲清川不過剛剛破入五境知神,他雖生於蕩魔時期,但卻是在山外修士被盡數鎮壓後方才拜入梨花書院門下,成為一名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