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旦的肥臉上也是露出一抹怒容,“老夫複姓諸葛,單名一個旦字,如此文雅的名字,居然被你這般扭曲,年輕人都不懂得尊重長輩麼!”

甯浩然微笑說道:“我向來很尊重長輩,但這裡面並不包括你,素來聽聞山外修士皆是頭腦簡單,那些被我殺死的傢伙沒說幾句話,倒也不真切,現在我在你身上是真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北藏鋒依然捧著他的書,雖然氣息已經攀升到了極致,但他似乎沒有一點大戰來臨前的緊張感,對於甯浩然對諸葛旦名字的嘲諷,他也沒覺得有多好笑,只是覺得夜色依舊有些深,很影響他看書。

沈秋白倒是淺笑著說道:“只是知曉劍修的劍很鋒銳,卻原來嘴皮子也很厲害。”

謝春風冷聲道:“甯浩然只是很幼稚罷了。”

鍾溪言則微微搖頭說道:“四先生是性情中人,劍修除了修劍,更多遵循的還是自己的心意,我倒是有點羨慕他,任何話都可以很自然的說出口,完全不怕得罪人。當然,對於山外修士也沒什麼得罪不得罪的。”

甯浩然是離宮劍院裡最驕傲的,是因為他經常出現在世人的眼睛裡,在三師姐不出山門,大師兄一門心思修行的情況下,甯浩然代表的往往就是離宮劍院的臉面。

他自然要把劍修的風采最大可能性的展露出來。

甯浩然並不幼稚,但也說不上多麼穩重。

他可以在老師面前做一個乖寶寶,當然也可以在世人面前展露他最強勢的一面。

諸葛旦雖然是被猜測跨過五境門檻的強大山外修士,但對於名字的問題,顯然他很在意,因為這是很容易被誤會的,在任何事情上他都可以隱忍,唯獨有人拿名字取笑他這件事,絕對不能忍。

“我在此判你死刑!”

諸葛旦白皙的胖臉上多出了一抹紅潤,聲音也忽然變得尖利起來,他的聲音彷彿就是一把堅不可摧的利劍,直接破開夜色,如劍網般朝著甯浩然等人籠罩了過去。

在凌晨甦醒的鳥兒盼望著會有蟲吃,卻被那股鋒銳的氣息所驚到,彷彿失去了所有感觀能力,扇動著翅膀四處亂撞,淒厲的鳴啼聲尖銳。

甯浩然的臉色微微一白,諸葛旦的聲音雖然尖銳的彷彿一把劍,但實際上並不是真的一把劍,只是從他身上釋放出的恐怖氣息對弱者的壓制,單憑這股氣息來看,是足夠把甯浩然碾死的。

鍾溪言和謝春風也好不到哪裡去,皆是面色蒼白,身子下意識搖晃了一下,若不是意志堅定,他們必然會後退。

各座山門跟隨而來的其餘弟子們則就沒有這麼大的毅力或是修為抵禦,面色不僅變得慘白,也是紛紛倒退著跌倒,再也無法站起。

“劍修果然是招仇恨的好手,只是對於被殃及池魚的人來說,就太倒黴了。”

有些人不由得暗暗腹誹,只是甯浩然畢竟是自己人,他們也不能不分場合的去怪責。

在場面有些失控的時候,唯有沈秋白和北藏鋒巋然不動。

當然,這裡面也包括一直站在旁邊看戲的卓丙春。

南城門外通往離宮劍院的山路邊,有著一顆古樹,卓丙春背靠著樹幹,似乎是年紀大了,一旦站久,便覺得有些腰痠,在那股強大鋒銳如劍的氣息鋪面而來時,卓大教習只是在揉著自己的腰,嘴裡唉唉呼呼。

北藏鋒則依然捧著自己的書,微微低著腦袋,如劍般的鋒銳氣息刮過他的身子,將其衣衫吹拂的獵獵作響,髮絲飛揚,似乎不是因為感受到諸葛旦強大的氣息,而是因為沒辦法安穩看書才有了反應。

他抬起眸子望向諸葛旦,語氣低沉地說道:“好強的氣息。”

沈秋白持劍而立,因鋒銳氣息拂面而微微眯起眼睛,白衣勝雪飄蕩,仿若戰神一般,開口說道:“這便是跨過五境門檻的山外修士,氣息雖強大,但很雜亂,畢竟是強行掠奪別人的氣海靈氣,我似乎有些興奮了。”

北藏鋒將手裡的書卷起來收入胸前衣襟裡,說道:“沒辦法好好看書了。”

沈秋白微笑著看向他,說道:“我雖然不明白你那本看了好幾年的書,為何一直看不完,但現在確實不是靜心看書的時候,我們好像從來沒有並肩作戰過。”

北藏鋒說道:“因為我看了很多遍,其實這本書我第一天就看完了,只是這本書很有意思,一直不捨得放手。”

沈秋白對於北藏鋒無視他所謂並肩作戰的話,也只是微微搖頭,便好奇的問道:“那你看得到底是什麼書?”

北藏鋒手裡的書向來都是一個謎。

因為這本書的書封上沒有名字,而除了北藏鋒外,再沒有第二人看過書裡的內容。

北藏鋒沒有猶豫,說道:“是《縱橫卷》裡的某一卷,世人應該都看過。”

沈秋白很是詫異的說道:“是那個筆名叫做棠鴻羽的異人所著的《縱橫卷》?那裡面記載的不是世間年輕一輩有所造詣的修行者麼?並不是什麼故事書吧?而且裡面也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你雖是劍客,但卻是書院弟子,也算是半個讀書人,怎會喜歡看這種書?”

北藏鋒認真想了想,說道:“《縱橫卷》裡的內容很有意思,而且那個著作者棠鴻羽似乎很瞭解我,書裡有關我的事情很多,我其實對任何事情都起不到很大興趣,這本書是讓我唯一感興趣的,或許在外人眼裡描寫的我,更能讓我找到自己,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