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各自從家裡拿出一些糧食,擺了幾桌簡單的酒席,歐陽勝雪也是盛情難卻,便陪著這些被山匪壓抑太久,此刻仿若重獲新生一般興奮的梁縣百姓們熱鬧到了後半夜,將酒席撤下,打掃了一遍後,人群便漸漸散去。

看著已經困到睜不開眼睛的小瑤兒,賈壯實說道:“瑤兒妹妹先去睡吧。”

他繼而又看向歐陽勝雪,說道:“只能委屈先生和我睡在一個房間了。”

歐陽勝雪搖搖頭,說道:“我不是很習慣和人睡在一張床,你們不必管我,我隨便找一個地方就好。”

他環顧了一下左右,便徑直躍上了屋頂,直接盤腿坐下,看著屋簷下那瞪大眼睛的賈壯實和小瑤兒,他微微一笑,說道:“你們去睡吧。”

賈壯實和小瑤兒對視一眼,想著修行者果然是很厲害的人,居然在屋頂上睡覺,也不怕不小心翻身摔下來。

但既然是修行者,就算是真的摔下來也會沒事,他們便也沒有再邀請,各自回房間裡睡覺。

而歐陽勝雪望著夜空裡那抹皎月,也緩緩閉起眼睛,開始觀想天地靈氣,進行意識層面的修行。

隨著夜色漸深,天地萬籟俱寂,觀想中的歐陽勝雪驀然蹙起了眉頭。

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猛地睜開眼睛,朝著梁縣外的某個方向望去,在那裡,他隱隱察覺到了一絲很令人作嘔的氣味。

那是一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排斥心理。

他微微握緊了手裡的劍,身形如風一般,消失在屋頂。

在臥龍寨那滿地彷彿被燒焦的屍體旁邊,站著一個全身被黑衣包裹的人。

他弓著身子,頗有些貪婪的嗅著那天地間隱隱的鮮血味道。

那在黑夜裡閃爍著狼一般嗜血的眸子微微眨動,略顯嘶啞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令人聽著頗有些背脊發麻的感覺,“雖然只是一些江湖武夫,可就這麼死掉也太可惜了點,但我從你們的身上嗅到了一股絕美的氣味,那是修行者的氣息,而且是很強的修行者,是劍修啊,味道一定很不錯。”

他的眼眸不斷掃視著四周,那狼一般嗜血的雙眸好似在飢渴的搜尋獵物一般,“在哪裡......應該就在這附近,快點出現吧!”

在他搜尋獵物的過程中,身子驀然僵硬了一瞬,眼眸望向夜空,嘴巴咧開,“熟悉的氣息,美味的氣息,終於來了......”

在那夜空裡閃耀出一道劍芒,幾乎眨眼及至。

那是一名手裡握著劍的青衫男子。

歐陽勝雪皺著眉,緊緊盯著那被黑衣包裹的人,其身上濃郁的戾氣十分誇張,那股令人厭惡的氣息來源,便是屬於眼前的這個黑衣人。

他似乎嗅到了一股很腥臭的怪味。

夜空很漆黑,但那黑衣人的嗜血雙眸卻很亮,那咧開的嘴巴似乎有著晶瑩的口水淌下來,讓得歐陽勝雪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

歐陽勝雪手裡執劍,驅散心裡那怪異噁心的感覺,神情平淡的望著那黑衣人,說道:“你是這寨子裡的漏網之魚?”

他能夠從那黑衣人的身上感知到修行者的氣息,雖然在這小小的梁縣,尤其是山匪窩裡,不太可能出現修行者,但終究也有例外。

黑衣人往前邁了幾步,探著腦袋深深地吸了幾口,舒爽的感嘆道:“劍修的氣息啊,果然是最美妙的,我還從來沒有殺過劍修,想想就很興奮啊。”

歐陽勝雪冷冷地看著那個黑衣人,果然,就算沒有那股莫名其妙便覺得厭惡的心理,此刻黑衣人的表現,也是會讓人覺得噁心的。

他緩緩拔出手裡的劍,既然感到厭惡,便需要剷除。

一縷劍意,滋生而出,順著劍鋒所指,朝外蔓延。

黑衣人怔了一下,隨即冷笑道:“劍修還真是果斷,這便要拔劍殺我了麼?”

歐陽勝雪平靜說道:“我沒有那個心思去詢問你的來歷,既然你已經對我動了殺心,那麼不論你是誰,都死定了。”

因為黑衣人那瘋狂的殺意,也因為莫名其妙對黑衣人的厭惡心理,都具備著足夠的理由讓歐陽勝雪拔劍。

他沉默地向前走著,劍意緩緩遞進,待他站在黑衣人三尺之外時,他鬆開了握劍的手,寂靜的深夜裡發出一道很刺耳的劍鳴聲。

他的目光直直盯著對面的黑衣人,淡然說道:“你從未殺過劍修,是你的運氣足夠好,但你遇到我,便也是運氣走到頭的時候,你會慶幸自己以前沒有碰到過劍修。”

歐陽勝雪口中的劍修,當然是劍門弟子,而非在世俗江湖以及山野裡混日子的劍修,雖然都是劍修,卻也有著本質的區別。

在這個世間,也只有那三座劍門裡的弟子,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劍修。

而在世人眼裡,無論是山野劍修還是劍門弟子其實都是一樣的,這當然也是他們不理解何為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