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舟沉默不語。

他想著當初嫿兒姑娘借給他銀子,讓他不至於在都城寸步難行,這便是對他有恩,他也曾在心裡暗暗想著日後幫襯一把,如今嫿兒姑娘遇到了麻煩,被人強迫接客,他不應該也沒道理置之不理,這是屬於他做人的原則。

於是他看著虞大家,鄭重的說道:“若嫿兒姑娘自願,我當然沒有理由說什麼,但即是不願,那麼誰也不可能強迫她做不願做的事情。”

虞大家怔怔的看著李夢舟,有些微怒的說道:“你要做什麼?”

李夢舟神情平靜,只是目光堅定,說道:“做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房間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看著毫不退讓的堅定視線,虞大家嘆息道:“你不要胡鬧,連我都得罪不起的人,你又能做什麼呢?雖然你入了離宮,畢竟尚未成為修行者,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你的前程便完了。”

李夢舟冷笑一聲,說道:“在我眼裡從來沒有不能得罪的人,若我退縮,反倒侮辱了離宮這個名字。不管那人是誰,若不把嫿兒姑娘完整的送回到我面前,那我便宰了他。”

虞大家嘆了口氣,背靠在軟塌上,她知道下定決心的少年是不會聽勸的,況且那也的確有背離宮劍院的行事風格。

看著面前李夢舟如此認真的樣子,她搖搖頭,沉聲說道:“你可知那張崇是潞王府的裨將,更是晉入承意境界的修士,以你尚未入遠遊的實力,在這個人面前便形同玩物,那並非是在救嫿兒,而是跑過去送死。”

李夢舟用手摩擦著那烏青的劍柄,臉色微沉,說道:“只是區區裨將,虞大家為何忌憚?”

“若只是一個尋常裨將,我自然有的是辦法讓他乖乖滾出溫柔鄉,但他出自潞王府,是潞王爺的人,那潞王乃是當今陛下的四弟,是整個姜國最具有權勢的王爺,門下養著許多修行高手,張崇雖算不上得寵之人,但只要有潞王這兩個字在他背後,都城便沒有人敢輕易得罪他。”

“潞王府......”

李夢舟眼中精芒畢現。

他沒想到與潞王府第一次牽扯卻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他從未見過潞王這個人,卻比誰都清楚潞親王這三個字代表著什麼,那是整個姜國權力第二大的男人,皇帝陛下尚且還活在世上的兩個弟弟之一。

同時也是李夢舟來到都城誓要殺死的那個人。

堂堂親王,在姜國都城裡,當然是屬於那最不可能被殺死的人之一,更何況是權力僅次於皇帝陛下,在朝堂上有眾多擁護者的潞王殿下,是那遠在都城之外的譽王所不能相提並論的真正大人物。

潞王這個人不到五十歲,因為本身也是修行者的緣故,所以他看起來要更年輕一些,頂多是三十好幾不到四十的樣子,他與皇帝陛下長得最像,因為他們同是皇太后生下的親兄弟,關係自然跟嬪妃生下的譽王不能相比。

都城裡不止一位是李夢舟必須要殺死的人,而潞親王秦承懿毫無疑問是首名,他必須要很認真地對待這件事情,哪怕並非是正面與秦承懿對抗,但殺死他的爪牙,也是李夢舟樂意去做的事情。

現在的李夢舟太弱,根本沒有資格站在秦承懿面前,但他相信,在某一個時刻,他會成為那個撕毀代表秦承懿一切的那個人。

而今日,便從潞王府門下的裨將張崇開始。

......

回到朝泗巷後,李夢舟手持著那柄烏青色的劍,翻閱著《融雪式》的內容,開始第一次修習劍訣,雖然有臨時抱佛腳的嫌疑,但也比什麼都不會來得強。

《融雪式》是《離劍經》裡最為簡單的一招,倒是不需要太高深的悟性,透過努力習練便可掌握,但要融會貫通便不是什麼易事了。

李夢舟也沒有想著在幾個時辰裡便可以將《融雪式》練至大成。

算是簡單的摸索出門道,順便更熟悉運用這柄新得的劍。

在差不多戌時初刻左右,夕陽普照著大地時,李夢舟停止了練習,走出朝泗巷,趕到了離宮山門。

嫿兒姑娘尚且還待在溫柔鄉里,只是被張崇的人看護了起來,到晚上,張崇會親自過來,帶走嫿兒姑娘,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是完全能夠預想到的。

時間雖然緊迫,但李夢舟仍舊還可以做很多事情。

不論是等待著張崇前來,還是主動去找張崇,李夢舟一個人都是不行的,他尚且沒有那麼自大,以未入遠遊的修為去殺死一名承意境的修士,更何況張崇身邊肯定還有不少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