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所知,這劍名離霜,乃是薛忘憂的本命劍。

那麼面前坐著的老者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頗為恭敬的揖手為禮,說道:“弟子李夢舟,拜見老師。”

薛忘憂的目光甚至沒有落在李夢舟的身上,只是朝著甯浩然招了招手,甯浩然微微一笑,便上前為薛忘憂斟茶。

李夢舟保持著見禮的動作,也不著腦,他終歸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薛忘憂乃是姜國第一劍修,也是最有希望成為劍仙的人物。

像這種遠近聞名輕易不得見的神仙人物,李夢舟是神往已久的,如今更是拜在了薛忘憂門下,該有的禮節他當然不會少。

幸而薛忘憂並沒有讓李夢舟等太久,接過甯浩然遞過來的茶,輕輕吹了吹上面的茶末,抿了一口後,方才淡淡的說道:“耐心倒是不錯,但老師這個稱呼有些叫早了吧。”

李夢舟不知其意,下意識的抬頭道:“弟子今日剛入劍院,不喚老師又要喚什麼?”

薛忘憂砸吧砸吧嘴,仔細品味了一番茶香餘味,仍舊沒有去看李夢舟一眼,說道:“誰告訴你入了劍院,我便是你老師的?”

李夢舟心下有些鬱郁,暗自嘟囔道:“不叫你老師,難道你要叫我老師嘛。”

雖然他嘟噥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薛忘憂聽了個正著,氣得他吹鬍子瞪眼,作勢便要把手中的茶杯扔出去,但想了想這茶杯頗有些名貴,摔碎了豈非可惜,便又著腦的放下茶杯,一巴掌拍在了甯浩然腦袋上,狠狠瞪著李夢舟道:“混小子,你說什麼?”

李夢舟錯愕不已。

甯浩然捂著腦袋便更加委屈,心說是李夢舟那小子胡言亂語,您老人家打我幹嘛?

薛忘憂像是沒有看見甯浩然幽怨的眼神,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義正言辭的說道:“奉我為師的都是內院弟子,你區區剛入門的小傢伙也敢高攀?想要尊我為師,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資格了。”

李夢舟撓撓頭,看了一眼遭受無妄之災的甯浩然,倒是不以為意的說道:“不過是內院而已,我早晚都要進的,先叫一聲老師也沒什麼,反正都是遲早的事情,倒不如提前培養培養師徒感情。”

薛忘憂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似是為見到這般無恥的少年而感到語塞。

許是作為離宮劍院的院長,薛忘憂也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冷哼一聲說道:“你以為進入內院便一定可以拜入我門下麼?我若不要你,你進到哪裡都沒用。”

李夢舟大為意外的說道:“老師這話是何意?若不要我,何以讓我透過入門測試?難道老師是這般言而無信之人?”

薛忘憂冷冷一笑,說道:“一個入了天照卻看不見氣海的人,我肯收你,你便要感恩戴德了,竟然還敢蹬鼻子上臉?是何人給你的自信?”

李夢舟頗有些懊惱,忍不住說道:“自信是自己給的,也可以外人來給,我對自己當然很有信心,若能拜入老師門下,信心自然會更多。只是暫時看不見氣海罷了,我相信以老師的強大實力和見識,解決我這點小問題應當是輕而易舉的。”

甯浩然瞅了李夢舟一眼,倒是忍不住嘴角上揚。

薛忘憂再度有了語塞的感覺,若是反駁豈非意味著自己能力不濟,見識短淺,連這所謂區區的小問題都解決不了?

堂堂劍院院長,又是姜國公認的第一劍修,站立在整個姜國最巔峰的人物之一,面子當然是很重要的,寧折不彎的劍修向來面子是最不能丟棄的。

他沒辦法去反駁李夢舟,只能抓起桌上的酒壺猛灌了一口酒,口不對心的說道:“這點小問題,與我而言自是不在話下。”

李夢舟面露喜色。

他當然是很相信薛忘憂的,這無關任何原因,只是因為薛忘憂這個名字,就已經值得被人信任。

像薛忘憂這樣的大修士自是沒有理由來矇騙他一個小角色。

其他事情倒是無所謂,但有關修行上的問題,李夢舟是很會順杆子往上爬的,不等薛忘憂再說什麼,便急切的問道:“老師,不知我身體上是否出現了什麼問題,明明入了天照,為何卻看不見氣海?”

薛忘憂很是糾結李夢舟對他的稱呼,但顯然一時半刻是沒辦法糾正的,只是當做預設,聞聽得李夢舟的問題,他思忖了片刻,說道:“你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是出奇的好,但你確實出現了某些問題。”

李夢舟雙手微微一顫,滿是希冀的看著薛忘憂。

薛忘憂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李夢舟看。

那眼神平淡無奇,但不知為何,李夢舟卻有一種被完全看穿的感覺,很是不自在。

但他卻不敢打斷薛忘憂那近乎肆虐的眼神。

良久後,薛忘憂微微一嘆,摸索著有些胡茬的下巴,說道:“修行講究出世,清淨少干擾,心力都花在對自身和天地靈氣的感悟上,修行進境才會快。所以很多修行山門裡的傑出人才大多都會與外界隔絕,韜光養晦。

然而修行同樣有入世的說法,於天下行走,多些感悟,多些際遇,修行進境反而更快,但這並不是適應所有人。所以內院的那些小傢伙都待在離宮,但你大師兄卻選擇了入世。

每個人都要走出自己的道路,那是需要自己慢慢摸索的。你修行上的問題或許在某方面也算不上什麼問題,無非是找到問題關鍵所在,然後花時間去解決罷了。”

李夢舟說道:“在來都城之前,我遇到了同門的葉瑾瑜師兄,他身邊有一位吳先生,吳先生告知我,我是擁有氣海的,只是與常人不太一樣。我至今沒有辦法理解這句話,但或許跟我看不見氣海有關聯,還望老師為弟子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