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翟揚了揚眉,道:“叫我李翟便是了。”

而後將這劍摘下放在桌子上,是一柄寬劍,劍刃鋒利無比,極為樸素,並無雕龍刻鳳之紋路,卻自有一股撲鼻而來的血腥氣和銳氣,李翟道:

“我自出徵塞外開始,此劍始終陪著我,一路遊蕩九州,斬過敵國的將軍,妖族的妖仙,殺過僧人,道士,也斬下過文宗的頭顱,刺過勳貴的心臟。”

“這會是一把不詳的劍啊。”

他笑著嘆息:“修行人道氣運者,終究不得長生,這是初代人皇的慈悲,對百姓的慈悲,也是對我等的慈悲,只是我死之後,這劍怕是要作祟的,到那時候,或許就要交給道長你了。”

他鬆開手,笑問道:“道長要此劍?”

“是。”

“只是借用一下罷了。”

“且問,威武王此劍飲過佛陀血嗎?”

“那倒不曾。”李翟笑意溫醇。

“那麼,馬上就可以了。”

道人將拂塵放下,右手平伸,託舉著此劍,這柄兵家戰劍泛起了層層漣漪和流光,漸漸浮空。

似有風起。

這道人袖袍和衣襬微微翻卷舞動,眸子朝著前面看去,剎那之間鎖定了穿著血色道袍的自己,少年道人心中低語,卻又彷彿是此身和元血元精化身共同的呢喃。

‘日如性,月則命,雲氣水域如氣脈,尋走往復不停歇。’

道門最基礎的口訣,也是道門無上神通法天象地的核心要義。

此刻元炁在此,元精在彼,此皆我也。

雙方之間,綿延百里,氣機流轉如風,水氣升雲。

入我氣脈!

在這一瞬間,在齊無惑一炁化三清兩個身軀之間的部分彷彿化作了他體內的氣脈,部分調動和使用出了道門大帝級別標誌性神通,而體內之炁流轉奔走如雷霆,一炁包裹此劍,少年道人微呼一口氣,氣機奔走如雷。

“且去吧。”

一劍鳴嘯震顫。

此劍沖天而起,劍氣恢弘,洞穿百里!

而就在那佛手掌朝著穿血色道袍道人身上下壓的時候,忽而一滯,那血袍道人微偏了下頭,一劍恢弘霸道,自京城而來,毫無遲疑,直接擦著那血色道袍的道人臉頰飛過,無比精準,道人鬢角黑髮狂舞恣意,卻是不動不搖,面色冷淡,自有一股說不出的自信和霸道。

他竟似乎早已知道了此劍要來!

此劍自背後來此,聲勢煊赫如雷霆,劍氣動風雲,卻如此風輕雲淡。

連臉上的神色都不曾有一絲絲的漣漪和波動。

而此劍瞬間穿過層層虛空,只一瞬間就釘在了那佛佛心之上。

無邊澄澈佛光只一瞬間凝在空中,不再流動了。

那南無善樂自在音光明如來的視線凝固,而後猛然抬起,自那穿著血色道袍,兼具有從容和霸道之氣的道人身上移開,瞬間看向人間界的京城,看到了一名穿著清淨道袍,神色溫和的少年道人安靜站在那裡。

那一雙眸子和旁邊動無邊殺孽無邊殺心無邊殺氣的血海道人不同。

溫潤如玉,沒有絲毫的殺氣和漣漪,卻似乎也同樣洞穿了這遙遠的距離,和南無善樂自在音光明如來對視著,後者氣機磅礴,此刻卻是隱隱有忌憚之感,嗓音低沉,緩聲自語:“太上玄微……”

“真武蕩魔。”

刺入他這一神通心口上的劍,不過只是凡鐵打造,但是此劍凝聚無數殺伐,凝聚了人間界這百年來幾次巨大的轉變和氣運變化的節點,這凡劍在人間界,如最強之神兵,且專門剋制佛道兩家。

人間之氣運越是鼎盛,此劍越強!

此刻李翟之氣運近乎於無雙無對,此劍足以鎮住這佛的神通,令其佛光凝滯,不得清淨自在,南無善樂自在音光明如來雙手合十,尚未開口,那道人聲音已自九天之外落下,道:“此地乃人間境內,佛且退。”

南無善樂自在音光明如來神色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