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了。

年少時候欲要修行至更進一步的時候。

曾經有過一個奇思妙想。

‘我總也認為,自己是最強的,但是時間流動,到底是此刻狀態下最為鋒芒畢露的我更強,還是未來大道成熟的我更勝一籌,實在是有趣……’

‘未來之我,亦是值得一戰的對手。’

‘妙哉,妙哉’

原來如此……

大道君閉上眼睛,終於回憶起來過去很久很久之前,自己一拍腦門兒做了的事情,當時為了保證後來的自己不會主動接觸這一點,自負自矜自傲的自己還故意短暫封印了這部分記憶。

‘哼,既然要戰,那就戰得痛痛快快!’

‘全心全意,毫無保留,亦如猝臨大敵,無意之時方才可展露出真正本領!’

過去的我!!!

大道君咬牙切齒,他恨不得現在這個事情就沒有發生過,多麼希望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一切都還是剛剛的時候,那一劍沒有遞出,少年道人也沒有念出那一句該死的詩號,一切都還來得及。

吸氣,吸氣。

對,控制情緒。

控制。

大道君的臉頰抽了抽,而後緩睜開眼睛,看著那邊少年人,安靜緘默了好一會兒,還是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無惑你也不必在意。”大道君嗓音溫和,拍了拍弟子的肩膀,道:“為師也曾年少,也曾經意氣風發,恣意唯我,年少時候做了的許多荒唐事情,倒是給你看到了,哈哈哈,倒也頗難為情。”

大道君雖是心中覺得懊惱頹唐,往日諸事情為弟子所知,實在是面子上掛不住。

然他之心性卻也灑脫豁達,片刻羞惱之後,已經將方才那諸多懊惱諸事放下,得道門逍遙之境至高,微笑道:“不過,雖然說過去之我,不怎麼著調,但是其劍氣劫氣鋒芒畢露,不遜於此刻之我。”

“而考慮到不給自己留下後退之機,動如雷霆,傾力而為這一點,他之鋒芒更在吾之上,持劍者,不可以無有鋒芒,汝之後可得前去詢他,與彼時之我修行銳利鋒芒之劍。”

上清大道君,敦敦教誨,並不因為自己的過往為弟子所知而懊惱彆扭。

太上訝異,玉清頷首。

上清大道君將方才少年道人出劍之時的關竅皆說了一遍,復又道:“萬物陰陽,一來一去,自身劍招威能過盛,亦會有損於自身之性命,如雙刃劍,所謂招式,神韻,不過只是限制汝出劍的威能,藉以保護你自己的根基罷了,無惑既已得了此劫之根本的招式,往後諸劍招便其實盡數可以簡化為一。”

“那便是,以招式限制自身劫殺之爆發,以此刻的狀態,伱若是不顧一切爆發劫氣,足以逆境斬殺境界遠高於你者,但是你自己也要承受同樣層次的反噬;而劍招之玄妙,在於攔截,在於化解,在於傷敵而回補於自身,無惑要謹記之。”

大道君將自己這數個劫紀之中的領悟大概講述。

以其話語所言,劫殺之氣太過於兇悍,一劍出手,雖然誅敵卻也傷及,劍招就是化解那些反噬,或者以此反噬之力恢復自身的根基和傷勢,或者調轉這反噬之力,化作第二股暗勁去攻敵,唯陰陽輪轉,是生生不息,連綿不絕,境界之高,已經不再是先前劫殺這個層次。

大道君講述完畢,溫和拍了拍少年道人肩膀,道:“這兩柄劍,也是他鑄造的吧。”

“難怪我說鑄劍手段雖和我是同出一轍,卻是粗糙太多,有諸問題不曾解決。”

“這段時間,為師再傳授你鑄劍之法,你可徐徐修行之,以臻純熟,在下山之前,可將此劍,重新淬鍊一番,當另有一番成就。”

其餘兩位道祖彼此對視一眼,太上笑容溫和,道:“看起來,果是超脫於原本,桀驁自矜如上清道友,此刻竟然也有此寬和溫厚之舉動,而不會被自身之情緒波動干擾,行事隨意隨性,卻無不合乎於大道……難怪,太乙可以找到了他。”

若是他不願讓太乙見他,太乙哪怕只隔一步,卻也終究不見上清。

如先前太乙不見玉宸。

玄都不見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