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聽得了一聲聲蒼然長吟,大多龍族都在往前數步,十幾步就已經停下來,慨然遺憾不已,而那位龍族在妖族之中這一脈的族長,此刻的真君手段,則是一路急行,可最終還是在攀登了三十多臺階之後,眼前彷彿浮現出了龍皇負手而立,詢問道心。

於是面色幾番變化,腳步聲音越來越遲緩。

最後終究是一步都邁不出,站在那裡,神色複雜悲愴,黯然失色至極了。

這些臺階,應該是和修為無關的。

而是根據個人的修為而有所變化,但是其難度無不是至極!

先祖緣何,如此的苛刻呢?

當年當真是有誰能夠闖過了這些難關,而走到先祖龍皇的面前,相對而坐,平等的談論道法嗎?他心中悵然,旋即卻忽而明悟,或許是有這樣的人的,有且唯一,極端自傲,甚至於將自己的姓氏從敖改變為傲的龍皇唯一認可的朋友。

是八千年前,那位人族的皇者。

是了……

先祖恐怕根本就沒有認為還有誰能夠走過這些道路。

八千年之前,已經認識了極盡才華燦爛的人皇,並且與之為敵,與之為友縱橫天地,便也該是再無遺憾了,對於可以與自己平等而對坐的朋友來說,能夠有一個就已經足夠了,不再需要第二個。

他神色黯然,餘光卻看到了道袍的衣襬在自己的面前掃過。

瞳孔驟然收縮。

!!!

怎麼可能,難道說……

他抬起頭,看到那身穿道袍的少年道人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腳步從容,速度不算是快,但是卻是一步都不曾停下來,不曾快,不曾慢,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卻彷彿眼前並無租攔,似乎其道心澄澈,絕無絲毫的漣漪和疑惑。

龍皇原本只恣意飲‘酒’,俯瞰著下面發生一切,卻見那少年道人走來。

先是滿不在意,旋即微有訝異。

最終當齊無惑走到最先的時候,他的眸光微怔,停下來了動作,最終諸龍族都停在了自己所能夠抵達的極限,那少年道人背琴負劍,一步一步,走到了最高,先琴棋書畫,再俗世諸技藝,遍覽天下之奇觀,可談玄,論道,說佛法,對坐而言人世之學,撫琴論法。

一一皆破之。

一一皆可論。

而道心澄澈,絕無疑惑,可登頂於此,最終少年道人走到了最後一步,站在最高處的臺階,前面就是龍皇真身的首級;而最後一問,問道心之堅,少年道人反而不再在意,只是站在最高處,從容不迫,雙目看著那位龍皇雙眼。

群龍寂靜,而龍皇端著酒,怔怔失神。

他只是在玩笑在嗤笑,在戲謔。

他不相信,這個世上還有誰有如此才氣,還有誰能有這樣的風流,有這樣的道心。

還有誰能夠走到自己的面前,有資格和自己相對而坐。

雲氣逸散在天穹之上,少年道人的袖袍帶著了雲氣,眸子平和,恍惚之間,彷彿看到了的是八千年前的那道人,看到他道袍清淨,帶著笑意注視著自己,而下一刻彷彿就要從歷史之中走出,走在自己的面前。

這最後一步,斷然攔不住那少年道人。

可後者卻不再往前。

旋即振袖,從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