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無惑看著眼前之‘人’,嘆息道:“為何呢……”

為何你不曾在甦醒之時去尋找他?

南方鬼帝抬起手,用袖口擦去了眼角的‘淚水’,眼角微微泛紅,怔怔然失神,卻笑起來,輕聲道:“那時候的他,是陽間功業最大,氣魄煌煌如火者,意氣風發,那時的他,不該,也不能有【鬼】作為他的妻子。”

少年道人微有嘆息。

南青子卻沒有再管這些,只是忽而道:“你能夠有機會看到他的墓碑。”

“該是他的故人。”

“那麼,這個東西,或許可以託付給你。”

“嗯?”

齊無惑怔住,看到那女子伸出手,在袖口之處微微一點,那和北帝鏡一般無二的鏡子上泛起流光,旋即化作一個陣法,以極為玄妙的方式解開之後,無盡的流光匯聚,化作了一枚卷軸,上面有著極為濃郁的氣機。

齊無惑道:“這是……”

南青子手掌撫過這卷軸,輕聲道:“是他的道。”

少年道人道:“他的道……”

“嗯,是那任何生靈都可修行的氣運之道,越是有行助於人間,便是氣運越強。”

“而行邪祟掠奪者,則不得氣運之鐘;他沒有選擇絕對的平均,而是選擇給於所有生靈同等的機會,給與他們的選擇,而這氣運之道,他完成了最初的部分和最根本的部分,只是可惜,還沒能夠完成最後那一部分,就已經……”

南青子沒有說下去。

微微吸了口氣,定住心神,道:

“而這一條道路,也只是雛形。”

“他所言,天下疲敝已久,若下猛藥則俱亡;天地輪轉,自冬至為一陽,而後自一陽至六陽,此地而轉,又如種下樹木,需要先種下種子,而後有芽,而後有幹,而後有枝葉,最後方才可結果,他所做的,非開闢道路,非是一口氣將這道路完成,只是種下了種子。”

“道路不可能一蹴而就。”

“既然是‘人’之道路,那麼也該由一代一代的人來完成,否則,此非人之道也。”

“這,就是他找到的那一顆種子。”

氣運之道的‘種子’。

人間之道的種子。

齊無惑回憶起來在中州時候,和計都星君對峙的時候,後者的話語,八千年前的人皇隕落之後,他的八個臣子分裂了他的國,讓好不容易抵達了一統的人間重新分裂為亂世。

毫無疑問,現在這個時代的氣運之道,和玄真開闢時的目的也絕不相同。

現在的氣運人皇之道,只是那八個臣子旁觀玄真所作所為而成的道路。

並不純粹,且極駁雜。

此卷軸代表著的,是玄真遺憾而未曾完成的最後一步,是他的功業,也是劫難,是因果,然——

正如其所說。

既是人的道路,那麼,就該由一代代的人去將此道補足。

豈能寄希望於先行者把一切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