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無惑端著酒,這個時候還是身形端正,坐在青石上看著雲海,道:“要走了嗎?”

山神大笑著道:“你我之輩,何必拘泥於小兒女事?”

“難道離別的時候不應該大笑著送別我,還要哭哭啼啼的嗎?!”

“既已動念,已是離別。”

“早就晚走,並無區別。”

“不如今日今夜。”

齊無惑問道:“接下來要去哪裡?”

山神回答:“去雲遊四方,見識諸多世界,也去修行。”

藍衫少年沉默了下,道:“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

“是啊,不知道名字,今日一別,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山神端著一杯酒對著明月,道:

“名字?我只是一隻山中的老虎啊,哪裡有什麼人的名字呢?”

“年幼的時候,也捕食山中的走獸,吃些血肉。”

“若非機緣,哪裡有機會修行?”

他對月飲酒,長袍微動,回憶過往,笑著喝完了杯中的酒。

然後隨手提起酒壺和齊無惑碰杯。

月色灑落下來,落在兩人的身上。

山神笑道一聲走了,起身,袖袍垂落,一手提起槍,一手提著酒壺,就這麼背對著齊無惑,擺了擺手,走出了山崖,也不曾動用法力,步步走在虛空,直到天中月下,衣衫烈烈,仰脖飲酒,那酒壺不小,竟然一口便是喝乾了。

他今日已不再是山神。

隨手將這酒壺扔下,慨然許久,忽而放聲大笑:

“百載紅塵三尺土,今朝始得見青山!”

青山是我。

青山非我。

“哈哈哈哈,走了!”

“無惑,有朝一日,你若聽聞西北天域,永珍瓊宇之中有猛虎咆哮,聲震四野。”

“那便是我了!”

“此生修行。”

“當為大聖!”

一步踏出,雲氣橫貫四野!

齊無惑眼前已沒有了山神身影,唯獨月色清朗皎潔,四方雲動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