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大祭司來說,初月和謝司雲遇到的麻煩,好似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

而初月也明白了她和謝司雲……果真是緣分使然一般的巧合:原本原主的身體就因為大祭司修煉移魂之術的關係,而多少有些問題。而且就在她本就不是原主原本的魂魄,是越發地不穩定了。

在那樣不穩定的時候,她和謝司雲的八字正好相合,況且那時候謝司雲的體內也還有殘留的毒性,於是在頭一回電閃雷鳴的日子裡就自然而然地移了魂魄。

他看著初月,輕嘆一口氣:“按理說……不該這樣的。你們可還有旁的什麼問題嗎?”

初月看向了謝司雲,謝司雲只是輕輕搖頭,初月也是隨著一起搖頭:“大約不曾有了。不知……您能否幫我們解決我們的問題?”

這種感覺其實很奇怪:分明初月和眼前的這個人就如同陌生人一般,卻忽而被套上了“親父女”這樣親近的關係。而且初月不是原主,作為孤兒的她反而自在一些,此刻卻是讓初月連如何稱呼他都不知道。

大祭司沉默了一下,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

卻最終,對初月略微點頭:“我可以幫你們。”

初月自然瞧得出他的為難,也感覺到了謝司雲緊緊地蠟燭了自己的手。

她並不是多麼體貼,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如果覺得為難的話,就算了。我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了。”

“不,不為難!”

初月話音剛落,大祭司就倏然抬眸,似是害怕惹了初月生氣一般地慌忙解釋:“我沒有要推辭的意思。只是近些時日祭月大典就要開始了,我的處境……也總是有人虎視眈眈著,而且功力也不曾完全恢復。如若你們方便的話……可否等這兩個月過去?”

他擺了擺手,解釋起來的語氣都不復之前那般淡然鎮定了:“不是要將你們趕走。你們作為我的……朋友,可以在我們雲巫隨意吃住。想住民間也好,想住我這祭司大殿也好,都是可以的。你們從海上帶來的人,我也會妥善安頓。只要過了這兩個月,我必定傾盡全力,也要解了你們如今的困擾。”

雖然初月不是很明白,難道只是為了父女情分,才讓他這般誠懇的嗎?

但初月願意相信他。

轉頭看了謝司雲一眼,初月不必多問什麼,就猜得到謝司雲大約和自己想到了一起去。

所以她瞧著滿面誠懇的大祭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必這麼麻煩的。既如此,我們便等著就是了。原本是以為沒有了希望的事情,如今瞧見了希望,倒不能逼迫您了。”

謝司雲也是點頭,微笑著看著那大祭司:“只求您兩樣。第一,我們帶著這些人上了岸的訊息,請您替我們完全封鎖。我們也保證,日後不管出了什麼事,絕不會連累到你。”

面對大祭司,他不卑不亢:“第二,我們也不願住在這裡。我和月兒……我們有我們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還請您對我們和我們帶來的人與貨物放行,我們要回大越去做我們的事情。等事情結束之後,我們便回來雲巫找您,您看行嗎?”

是的,這也是初月的想法。

而且不知為何,初月竟有一種……她沒有從前那麼想和謝司雲將事情解決的感覺了。

他們之間有這樣特別而親密的牽絆,總會讓她覺得格外安心一些。

他們都退讓至此,大祭司是必然沒有拒絕的餘地了。他親自安排了人,又送了他們兩條更好的船隻。

臨行前,還親自將初月和謝司雲送至碼頭。

初月到底對他微微福了福,就當是拜別。

他卻叫了初月的名字:“阿月——”

這個稱呼,讓初月的心頭微微一顫,只覺得有些奇怪。

大祭司卻是自然而然地上前,將手心一枚白色繡著銀色滿月的錦囊交給了初月:“我……沒有什麼能給你的。虧欠你的,這輩子怕是也還不清了。我瞧得出,你是個通透豁達的孩子,大約也不在意我是否還得清。我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卻知道,在你的心裡,不曾將我當做父親。”

和聰明人相處,就是這麼輕鬆。不必她說什麼,大祭司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