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師傅也算是整個燁國都比較有名的明醫了,喚作“陰雨婉”。年少成名,在收少年的齊鐸為徒的時候,她也不過只有十八歲而已。

他們一同在珍珠村又呆了兩年之後,齊鐸的乳孃病逝。

而後齊鐸再無牽掛,便跟隨陰雨婉遊歷大江南北。

齊鐸在剛來珍珠村的時候,就認識謝司雲了。他們也算是同病相憐,同為珍珠村的其他孩子所不喜歡的,從那時候開始,他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哪怕日後齊鐸隨著陰雨婉離開,謝司雲也是滿心地希望他能更好的。

雖然離開了珍珠村,但是他們始終有書信往來。齊鐸有任何事情從不瞞著謝司雲,謝司雲也是同樣。

說到這裡,謝司雲也是嘆了一口氣:“他雖多疑了些,也剛正了些,但實際上是個不錯的人。等相處久了之後,你自然知道了。他也實在是個痴情的可憐人罷了。”

齊鐸的師父雖然比他大上許多歲,但是見識和格局遠遠不是旁的女人能比擬的。

所以在這兩人日久天長的相處之中,齊鐸居然愛上了自己的師父。

然而便是放在現代,這樣的事情也總是要規避的,何況是如此嚴苛的這個時代呢?

齊鐸是不在意旁人如何,世俗如何的。

可他的師父卻是謹守規矩,所以在一次齊鐸的酒後失言之後,陰雨婉就有意避諱著齊鐸了。

這一次齊鐸能回來,也是陰雨婉說以他的能力已經可以出師了,不必日日都留在自己的身旁,這才將齊鐸給遣走了的。

齊鐸苦戀陰雨婉,卻不曾得到過什麼。心頭的苦楚常常透過書信對謝司雲傾訴,這麼一來二去的,謝司雲便對他們之間的事情有所瞭解。

這才說,齊鐸也是個痴情的苦命人。

對此,初月雖然有同情,但仍然不能對齊鐸有什麼好感。

然而齊鐸的到來,卻也的確是給他們三房帶來了新的希望:透過齊鐸對謝沈氏這幾日病情的觀察,幾乎可以斷定,謝沈氏的確是被人下了藥。

下藥之人尚且可以日後再尋,可要將謝沈氏送去陰雨婉那裡醫治的事情,也是不能再拖了。

這幾日,初月和謝司雲也沒閒著。

因為他們分了家,所以謝家幾房的人都將在珍珠水田的人手從他們這裡撤了出去。

雖然他們背地裡也早有招募準備,但是仍然缺少可信任的人,唯有謝安一人也總是忙不過來。

其實初月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想法了,只怕是謝司雲會以為她要安排人,而遲遲都沒有去請那人。

卻沒想到,在決定要將謝沈氏儘快送走的時候,謝司雲也是主動找上了初月,希望她儘快尋找一個靠的住的人幫助謝安。穩定了珍珠田的局面,他們才可能脫身去送謝沈氏然後去南海求得養殖珍珠的方法。

於是這是初月出嫁了一個多月以來,第一次回到青水庵。

青水庵,便是珍珠村的一個庵堂。裡頭的尼姑大多都是喪了夫君的,或者是從旁的地方逃難而來的。

從前收養初月的那位代惠師太還在庵堂裡頭做師傅的時候,這青水庵還算是井井有條。

可自從師太離世之後,本該是最佛門清淨之處,卻也被裡頭的那些人攪和得亂七八糟如同汙糟之水一般渾濁。

小小的庵堂,卻處處可見爭權奪勢的。從前收養嬰兒,是瞧著這亂世顛沛,給她們以安家之處。如今收養嬰兒,是為了擴張自己的權力,哪一位大師傅的手底下的人多,便是哪一位說了算。

從前的初月就是不愛參與庵堂之中的明爭暗鬥,便被處處排擠。又手無縛雞之力,這才以那般低廉的價格,被賣去了謝家沖喜。

如今站在這青石板路的門口,分明距離離開這裡只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卻似乎有千萬般的感慨。

門口正有個穿著青麻布衣衫的女子在掃地,瞧著有人來了,忽而眼睛一亮就跑了下來:“初月?!可是初月回來了?”

聽這銀鈴般爽朗的是,初月就知道是雅仁。

雅仁是原主這一生清冷之中,不可多得的溫暖。

她們同樣被代惠師太收養,雅仁比原主要小兩歲。失去代惠師太之後,卻是雅仁一直在照顧著懦弱無能的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