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回。但是……”她已經不是三歲孩子,這裡不是她的家,總不可能留這裡一輩子。

楚雲梨一看她臉色,就知道她的想法,笑著道:“給你治病花了我五兩銀子,周嬌若是想要接你回去,就得先還上這筆債,不過我看他們如今應該是還不上了。周貴書腿傷還沒有養好,家裡的開銷很大,他們又那麼喜歡大孫子,暫時應該顧不上給你贖身。”

大丫啞然。

這是事實。

在大哥面前,所有的孩子都得往後退。她更是排在最末尾,除非家裡的銀子多的花不完,否則周家應該不會想起來花五兩銀子接她回去。

想到此,她感動得落下淚來:“青姨,您對我太好了。”

楚雲梨搖了搖頭:“你自在一些,嬌嬌從小沒有個玩伴,你幫我陪陪她。得空的時候也學學繡花,好歹學得一技之長,往後能養活自己。”

大丫眼淚撲簌簌往下掉,一激動直接跪了下去:“青姨,往後您就是我娘。”

楚雲梨:“……”

周興旺回到家裡,看到院子裡亂糟糟的心情,瞬間就煩躁起來。

自從三弟夫妻倆走了之後,大丫又生病挪去了鎮上,家裡的活就忙不過來了。

楊氏那是破罐子破摔,整天在外頭幹活,懶得回家來收拾,也是因為家裡的人太多,要洗的衣裳太多,每天還要做那麼多的飯,還得抽空熬藥……反正從早忙到晚,整個人跟個陀螺似的都幹不完。

其實她挺後悔當初沒有執意分家,這分了家之後,至少老兩口是自己住的。不用她來照顧。

其實幹活不算什麼,累點而已,她最怕的是這兩個長輩壓在自己頭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不,周母一回家看到院子裡的亂象,又開始嘮叨:“我都說你先把家裡的活幹完,然後再去山上。”

可楊氏並不喜歡家裡這些繁雜的活計,只喜歡去山上,拔草就拔草,挖土就挖土,累了就回家吃飯,比較單純一些。

最近這些日子,她忙裡忙外,又要為兒子的病情焦灼,夜裡都睡不好,整個人蒼老了好幾歲,頭上都冒出了幾絲銀絲。她第一回看見自己白髮的時候簡直都不敢相信,要知道,她親孃都四十多了,前年才有白髮。

這人都經不起累,無論是誰幹的活多了,心裡一煩躁就會發脾氣。楊氏也一樣,本來她對公公婆婆很是敬重,從來都不敢開口反駁,此刻卻也忍不住了:“娘,我也沒有歇著,憑什麼在家裡的活就得我來幹?其實,你該去一趟李家,讓三弟妹她們回來。明明就是嫁過來的媳婦,如今卻跑回家去住,這算怎麼回事?當初二弟妹招贅,那可是付了聘禮的。”

真計較起來,如果李家要將老三招過去,不只要將當初收的聘禮還回來,還得反過來付周家一份。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周貴書傷得很重,銀子跟流水似的花出去,最近一直都沒有下地,還不知道會不會跛,大夫說了,如果真的病得很重的話,可以去城裡找個大夫看看能不能糾正。

這要是去城裡又是一大筆花銷。但楊氏卻覺得有必要去這一趟,事關兒子的一輩子,可不能就這麼認了命。

她私底下還想過賣房子賣地,但想也知道兩位長輩不會答應……既然要銀子,那就得早早打算。

周母聽了這話,覺得挺有道理,等到男人一回來,便湊過去商量。

“咱們是不是要去李家一趟?”她說了自己的想法,周父皺起了眉來:“那你可有想過,老三過去之後不再吃家裡的糧食,咱們家的難處過了,完全可以將他們叫回來。這其實省了一大筆。”

周母不死心:“試一試嘛,萬一李家願意給呢。”

“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最近村裡人已經看出了咱們家的笑話,你去一個試試看?”周父氣不打一處來:“不怕人戳脊梁骨的話,你就去!”

反正他是不去的。

周母:“……”這樣看來是不成了。

楊氏也特別的失望。一抬眼看到門口的周興旺,瞬間又有了主意,立刻迎上前問:“大丫呢?”

周興旺一臉的麻木:“別提了,我都沒看到人。魯小青對我那是恨之入骨,每次見面就拿東西砸我。連句話都說不上。”

楊氏啞然:“這也太潑辣了。”

周興旺想到什麼,道:“我提了要把大丫接回來。”

楊氏急忙追問:“她不答應?那是我生的女兒,可不是她的,她憑什麼不答應?”

“人家沒有不答應,說是抓藥花了五兩銀子。他幫我們救了人,只要咱們家能把這帳還上,就能把人接回來。”周興旺說到這裡,心裡有些爽快,他從來都不知道大哥大嫂這麼煩人,也是住回來之後才真的看明白了爹孃的偏心。

總之就是一句話,無論什麼好東西,都得先緊著周貴書來。

也不知道那個混賬有哪裡好。

周興旺看不慣,說了幾次卻都被罵了回來。

楊氏說不出話來了,跺了跺腳,看向周家老兩口:“爹,娘,魯小青這是轉到錢眼裡去了,連自家人的銀子都要賺!”

周母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愣了一下:“那就先不接,等大丫留在她家裡,反正魯家也不缺這點糧食,等把那丫頭長大,咱們再去接回來嫁出去。”

聽到這話,楊氏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