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上前,將她抬起的頭摁了回去:“是出了點事,不過是好事。”她掏出了一張百兩銀票:“看,少夫人動了胎氣,我幫忙安胎,這是他們給的酬勞。”

董母一臉驚詫。

董父立刻就察覺到了其中蹊蹺:“他們請你是為了把脈,怎麼會讓你安胎”

“剛和我製出了一些安胎的藥丸,少夫人吃了之後保住了孩子。”楚雲梨笑吟吟:“您放心,我不會亂來的。銀子別省著花,等幾個月後,我出來就能繼續賺銀了。”

其實,只憑著那安胎藥丸,就有不少人捧著銀子上門。

董父眉頭皺起,他是怎麼想都不放心,可如今自己跟一個廢人似的躺在床上,再多的擔憂也只能想想,囑咐道:“你小心些,若是遇上了難事,別自己扛著,你還是個小姑娘呢,遇事要知道找雙親。”

“好。”楚雲梨去了廚房,裡面都積了一層灰,原先是董家父女在前面忙活,董母照顧他們一日三餐,抽空還去幫著配藥。自從董三七離開之後,夫妻倆動彈不得,便找了隔壁的劉嫂子送飯,順便幫他們洗涮衣裳。

外頭車伕還等著呢,燉湯是來不及了,楚雲梨給他們將熱水換上,道:“我還得趕回去,別省銀子。”

董父嘆了口氣:“我這把老骨頭,拖累你了。”

楚雲梨明白他的意思,董三七不是他們親生,夫妻倆當初將人抱回來,並沒想過要讓這個孩子報答,她義正言辭:“你們是我爹孃,是一家人,說拖累就見外了。”

董母張了張口,也不好說孩子不是親生,不用對他們這麼用心……孩子將他們當做親生父母,提及抱養之事會傷感情,最後只道:“你要小心行事。對了,你將這銀子破開,找人尋一下呂新樂的蹤跡!若是家人找到了,我非要問一問他,為何要恩將仇報。”

她越說越激動,忍不住嗆咳起來。董父在這件事情上比較看得開:“別想太多了,咱們問心無愧。他呂新樂做事不厚道,老天爺看著呢,一定會遭報應的。”

楚雲梨跑這一趟,就是為了送銀子的。

董父自己是大夫,夫妻倆所有的藥都是他配,手頭緊張,他捨不得用好藥,想著大不了多養一段。

多養一段是沒什麼要緊,可人受罪呀。董三七特別想要報答董家夫妻。

董家夫妻一開始身受重傷確實與她無關,可後來流落街頭傷重不治最大的根由是她,因此,對著這夫妻倆,她心中滿是愧疚,除了要報復傷害她的人外,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夫妻倆得以平安終老。

日子想要過得好,就離不開銀子!

楚雲梨要離開時,董父想到什麼,將她喊住:“你那個安胎的藥丸……讓人給我送一顆。”

他想要看看藥丸值不值這麼多銀子。

其實呢,做了大半輩子的大夫,他最清楚這裡面的貓膩,普通大夫想要賺這麼多銀子,除非遇上孔家這般急需女醫的冤大頭。女兒卻在拿到酬勞進門大半個月之後,又拿到了百兩銀子……這其中肯定不正常。

一般情形下,大夫突然有大筆進賬,那都是捲入了別人家的陰私。這也是許多大夫不願意被大戶人家養著的最大原因,一個不留神,就會在主子的爭鬥間門丟了性命。

“三七,銀子夠花就好,你自己得有些心眼。”

楚雲梨苦笑不得:“好!”

她語氣輕鬆,態度自然,目的是想讓董家夫妻放心。

可董父看見女兒這般,卻並未放鬆,在他看來,女兒肯定已經被人收買,之所以還笑得出來,是太年輕見識短淺,不知道其中的厲害。

再不放心,女兒也在車伕的催促下離開了。

回到府裡,楚雲梨一頭扎入了藥房,也就是每天早晚把脈的時間門會出來一趟。

林海音那天跟她獨處之後,再沒找著機會,楚雲梨每次過去,邊上都有孔公子守著,偶爾連孔老爺都在。

又過了好幾天,林海音腹中孩子徹底穩了,連周大夫都這麼說,孔老爺終於放下了心,卻還是不許兒子出門,讓他在府裡守著妻子。

這天,外面下起了雨,楚雲梨一路過去,哪怕有人打著傘,也還是溼了半身衣衫。

很難得的,孔公子竟然不在。林海音身邊有兩個丫鬟,楚雲梨把脈時,就察覺到她心緒浮動,眼神一直左看右看。半晌後吩咐道:“你去給董大夫拿一套乾淨的衣衫來。”

一個丫鬟福身而去,剛走不久,她又吩咐剩下的那個:“對了,你去拿一雙厚底鞋來。”

丫鬟有些不放心,遲疑著不敢離開。林海音催促:“快些啊!”又好笑地道:“董大夫是給我安胎的,有她陪著,比你們倆在這裡都有用。”

這話不無道理,林海音又再三催促。丫鬟終於福身離去。

屋中只剩下二人,不待林海音開口,楚雲梨率先笑道:“你把她們都支走了,又有話要對我說嗎”

林海音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捏緊:“上次你從我這裡出去,直接就去了外書房。你跟父親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