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書房中只有一個丫鬟伺候,林海音應該是沒打聽出來。否則,不會忍而不發。

“這個嘛,不好說。”楚雲梨不緊不慢:“少夫人真想知道,自去問老爺!”

林海音要是能問,也不會煎熬一夜。

忽然有凌亂的腳步聲進來,事前沒稟告過,林海音沉下臉,抬眼就看到府裡的大管事走在最前,她面色微變,起身問:“李管事,何事累得你親自過來”

李管事身後帶著十來個人,手裡都捧著東西,拿得最多的就是褥子,足有巴掌厚,一看就知特別軟和。

“少夫人,老爺吩咐,讓將您屋中全部撲滿褥子,尖銳地方包起來。”李管事一揮手:“身後的丫鬟隨即動了,紛紛魚貫而入。”

林海音面色頗不自在:“不必這麼小心。”

“要的。”李管事歉然道:“會有些吵,還請少夫人多擔待,奴婢儘量讓她們快些。”

不過半刻鐘,整間門屋子已經變了樣,花花綠綠的,和原先的雅緻完全不同。林海音臉色都有些扭曲了:“忒花了,看得眼睛疼。”

李管事笑了笑:“老爺擔憂您腹中孩子,為人母者,就不好再任性。少大人多擔待一二。看習慣了就好了。還有,老爺又吩咐了兩個擅長照顧有孕之人的婆子,還是特意從別家高價請來,少夫人記得別將她們送遠了。”

林海音臉上勉強的笑容都掛不住了。

李管事自然看出來了她不高興,笑著道:“老爺實在喜歡孩子,對您沒有壞心。”

林海音:“……”

她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替我謝過父親。”

李管事來了又走,前後不到半刻鐘。林海音一回頭,看見楚雲梨還在,咬牙切齒地道:“你滿意了”

“哪裡不好麼”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換作別人家,進門的媳婦太多,長輩看顧不過來還要生氣。老爺這樣在乎你和腹中孩子,好事啊!”

她上前催促:“少夫人伸出手來,我還沒把脈呢,一會兒還得親自去跟老爺回話。”

林海音蹙眉:“回話”

“是呢。”楚雲梨笑了笑:“拿人錢財,自然老爺說什麼就是什麼。昨天老爺吩咐,讓我每天診脈過後都得去書房稟告脈象是否安穩。若是發現不對,即刻上報,總之,不能讓這個孩子出任何閃失!所以我說,老爺很在乎你們母子。”

林海音:“……”

她手不自覺握緊,帕子被攪成了麻花都不知道。

楚雲梨看在眼中,笑道:“少夫人別多想,安心養胎,將孩子平安生下來後,咱們大家都好過!”

林海音猛然抬頭瞪來。

楚雲梨摸了摸臉:“我說錯了麼”

“沒,你下去吧。”林海音扭頭往內室而去。

稍晚一些的時候,還沒到晚上請脈的時辰,楚雲梨正在配藥呢,就見伺候她的小丫頭急匆匆推門而入。

早在先前楚雲梨還沒來時,董三七就已經吩咐過,配藥時,丫鬟得先敲門,得了許可才能進。

小丫頭一直挺聽話,今日這般,明顯是出了事。

楚雲梨抬頭,還沒問呢,丫鬟已經慌張地道:“董大夫,少夫人她方才出門時被門檻絆著摔了一跤,喊肚子痛,管事已經去外頭請大夫了。”

她實在是被先前董三七被押過去後險些捱打的事嚇著了。

聞言,楚雲梨立即放下手中的藥材,興致勃勃道:“走,瞧瞧去!”

丫鬟嚇得眼淚汪汪:“你不怕麼”

楚雲梨好笑地道:“她自己要摔倒,又沒讓我保胎,我怕什麼”

聞言,丫鬟恍然大悟,今日的事和董大夫無關。

楚雲梨卻已經走在了前頭,幾乎與孔老爺一起趕到。

彼時,孔老爺臉色黑得如同鍋底一般。正常人走路不容易摔倒,有孕的婦人得小心翼翼,該更難摔倒才對。

昨天董三七才說兒媳不想留孩子,今兒屋中鋪了褥子,兒媳又在門口摔倒……明顯要貓膩,否則也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