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撿好帕子抬頭,對上了姜歡黎震驚中的目光。

姜歡黎看了看床上半靠起身的陸海南,又看了看楚雲梨,尖叫道:“你不要臉!”

“沒規矩!”楚雲梨看向床上的人:“你這表妹規矩差得厲害,進兄長的屋子不敲門就算了,還這樣指責於我。要不,我回國公府求個嬤嬤教教她規矩?”

陸海南剛才寫完契書後,才驚覺自己今日似乎多了些力氣,頭腦也不如以前那般昏沉,正在震驚之中。聽到這話,回過神來,看向門口的姜歡黎時,眼中帶上幾分複雜:“表妹,你確實不該直接進我屋子,回頭記得敲門。”

他又看向楚雲梨:“表妹已經不是孩子,能聽得懂話,你出身國公府,又是嫂嫂,若是她哪裡不對,教導一二就是。實在不好勞動外人。”

說到底,還是想護著姜歡黎。

人家多年感情呢,楚雲梨也沒指望這人一醒來就站在自己這邊,她看向姜歡黎:“表妹,你記住了嗎?”

姜歡黎目光卻落在她的袖子上。

楚雲梨順著她視線看向自己的左手,那裡面塞了方才的帕子,她若有所悟,回頭衝陸海南笑了笑:“夫君,你餓不餓?我讓人傳早膳,一會兒還要去請安呢。”

姜歡黎顫抖著聲音道:“表哥身子弱,壓根下不來床,怎麼請安?”

“他下不來,規矩不可廢。我自己去找母親請安。”楚雲梨揚聲吩咐婆子送膳,又笑吟吟道:“表妹,這大早上的,我們夫妻要用膳,你等在這裡不合適。按照規矩,你該去主院等我。”

姜歡黎深深看她:“我還以為國公府的姑娘矜持,沒想到……表哥那麼弱,你怎麼下得去手?”

這話從一個未嫁姑娘口中說出來很不合時宜,姜歡黎也知道自己不該說這些,話音未落,人已經轉身跑走。

楚雲梨回頭,似笑非笑:“夫君,她誤會了呢,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陸海南也看到了地上的帕子,並不知道上面的血跡從何而來,男女有別,兩人壓根不熟,他不好多問,只道:“不用管她。”頓了頓又道:“我知她對我的情意,但我命不好,還是別拖累她了。”

楚雲梨若有所思,也就是說,陸海南對這個表妹並非一點情義都無。

兩人一起用了早膳,楚雲梨坐在他對面,絲毫沒有要親近他的意思。陸海南見狀,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面前女子是低嫁,若執意要靠近他,他是拒絕不了的。

用完了早膳,楚雲梨去小間換了一套紅色的常服,笑吟吟看他:“你要一起去請安嗎?”

陸海南雖然不如往日那般眩暈得厲害,卻不覺得自己能下床,搖頭道:“你去吧!”若是執意下床,萬一又摔倒了或是暈倒了,會給身邊的人添亂。

“不如試試吧!”楚雲梨說著,吩咐外面的兩個婆子進門:“我感覺夫君好了許多,你們去試著扶一下他。”

婆子面面相覷,陸海南擺了擺手:“我不想試。”

“我是沖喜而來,總要讓人看到你好轉。”楚雲梨親自上前,將他兩條腿放在地上,順手給他穿上鞋子。又將他胳膊放在自己肩上,手上一用勁,陸海南整個就站了起來。

他瞬間就感覺到這一次站起和之前完全不同,雙腿雖然還軟弱無力,但卻不會像以前那般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而整個摔倒在地。試著往前跨了兩步後,他頓時眼睛一亮,看向楚雲梨的目光中滿是驚喜:“難道沖喜真的有用?”

楚雲梨垂下眼眸,退後一步:“我不大會扶人,還是讓她們來照顧你。”

陸海南站起來了,門口有一還看見後立刻跑去主院稟告。陸夫人聽說這個訊息滿臉不可置信,確定丫鬟沒騙自己,頓時喜不自禁,也顧不得讓兒媳敬茶了,飛奔著就往兒子的院落而來。

她趕到院子門口時,陸海南已經跨出房門走到了廊下。母子倆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淚花。

姜歡黎站在陸夫人身後,對此很是震驚。

楚雲梨似笑非笑:“表妹,夫君站起來了,你好像不高興呢?”

陸海南迴過神來,一臉無奈,低聲道:“往後你還是喚我海南吧!”

楚雲梨從善如流:“海南,你要是覺得累,就彆強撐著。母親都過來了,家裡又沒有其他主子,咱們也不用去主院請安。”

“對!”陸夫人急忙迎上前:“別站太久,趕緊回去坐下。”想到什麼,她又側頭吩咐:“去將李大夫找過來。”

一些人到屋中重新坐下,姜歡黎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陸海南,不停地打量他渾身上下。正看得認真,忽然視線就被一抹纖細的身影擋住,抬頭就對上了新進門表嫂的目光。

楚雲梨笑著道:“表妹,我這人脾氣不好,也善妒,看兩眼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