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的腿頓時就軟了。

不遠處的陳老婆子白眼一翻,整個暈了去,楊昌雨一時間六神無主,下意識去扶。

陳老婆子年紀大了,加上陳家的孩子還在,衙差急著趕路,乾脆帶走了陳世海和陳母還有楊昌雨。

陳世林竟然幹了這麼多的事,隨著衙差離開,眾人一片譁然。

何母聽著眾人議論,心中一陣陣後怕。她懷疑兒子落水與從山崖上落下,都是陳世林所為。

於是,她對著家人囑咐了一番,帶著何父也往城裡趕。

一路上,陳母想了許多,無非是如何狡辯,如何為兒子脫罪。要能保全兒子,她願意認下所有罪名。害人的是她,縱火的也是她……就是不知大人信不信。

可當她看到兒子,整個人都傻了。

陳世林身上裹著厚厚的各種布條,還能看到從裡面滲出的血跡,臉上各種擦傷,有些地是腫的,最要的是,他陷入了昏迷之中,乍一瞧,彷彿躺在那裡的是個死人。

楊昌雨看到這樣的他,心都涼透了。

哪怕他能脫罪,傷成這樣,想要恢復如初基本沒可能。也就是說,無論他認不認罪,這人的前程都沒了指望。

她要的可不是嫁給一個廢人做鄉下婦人,想到被陳家婆媳欺負都那些往,她恨不能當場暈去。反應來後,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地上,渾身都沒了氣。

於陳世林的所所為,陳母知道得不多,但憑著大人查出來的那些,他就是死罪!

功名自然是沒有了的。

走出衙門,陳母軟倒在地上,好半晌爬不起來。楊昌雨也懶得攙扶她,自顧自往外走。

陳母因為兒媳受的打擊太大,才沒有發現自己走不動,皺眉喊:“昌雨,扶我一把。”

楊昌雨頭也不回。

陳母加了語氣:“楊昌雨,你聾了嗎?”

楊昌雨頓住,轉身道:“陳世林沒了,你不再是我婆婆,我與你陳家再無系。”

“你想得到美!”陳母尖叫道。

楊昌雨沒再看她,直接走了。

陳世海整個恍恍惚惚,家裡很窮,欠下了不少債。但他一直認為,這家有翻身的希望,要大哥能夠考中,那些都不是事。

可現在大哥毀了,再不可能幫全家還債。他後是家裡最大的孩子,那些債難道都是他的?

想到此,他並沒有攙扶母親,而是奔上前一把拽住楊昌雨:“你不能走。”

夫妻一體,大哥欠的就是她欠的。楊昌雨想走,至少得還一些債再說。

楊昌雨一個女子想要甩開常年在地裡幹活的莊稼漢,壓根就沒可能。她一路掙扎,卻還是被陳世海給揪回了陳母面前。

陳母沒受傷,站不起來是暫時的,緩勁來後,她和兒子一起找繩子捆了楊昌雨,沒有告知楊家,直接將人給帶回了村裡。

陳世林受傷很,哪怕有好大夫和好藥養著,能撿回小命都是運氣。到了大牢中,這缺醫少藥的……用大人的話說,反都是死罪,他這樣的人不值得救,半後,陳世林就發起了高熱。

深夜中,陳世林醒了來,感受到周圍有老鼠窸窸窣窣,還有各種大大小小的鼾聲,他想睜開眼,卻覺得眼皮特別,微動彈了一下,發覺全身都疼。他才恍然想起前發生的那些事。

他好像完了!

他是如何落到這一步的?

若是他沒有依著母親和祖母的意思將柳飛瑤帶回家,由著她教導,柳飛瑤一定不會與他起嫌隙,若他娶了柳飛瑤……她腹中孩子是他的,舉人功名是他的,何家新修的那些院子也是他的,聽說柳飛瑤的繡品能值二百兩。她還這麼年輕,往後手藝會愈發精湛,到時她出手的東西會更值錢。

都怪母親!

恍恍惚惚間,陳世林好像還聽說何懷安和柳老夫子一起中了舉人,他頓時後悔得無以復加……他知道自己在發高熱,這種時候需要喝藥,他努往欄杆旁爬,卻感覺欄杆離自己特別遠,他爬得艱難,胸腔都開始疼痛,疼痛裡又蔓延出了一絲絕望。累得氣喘吁吁之際,他開始胡思亂想,何懷安從林子裡爬出來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難?

都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