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拉著女兒坐下,眼神挑剔地打量陳世林:“看著人模狗樣的,難怪能哄騙飛瑤。”

陳世林心頭“咯噔”一下,當初他做的那事,實在算不上厚道。但他除了擔憂柳家祖孫暗地裡阻攔他參加縣試,其實並沒有多害怕。姑娘家要名聲,尤其柳飛瑤如今都已嫁為人婦,那些事情再鬧出來,對她有害無益。

只要柳家沒有蠢透,就不會主動把這事情說出來。陳世林甚至還想著,若是柳家敢暗地裡為難,他就威脅他們,回頭將這事宣揚出去,大家都都別想好。

柳母當著楊家人的面,隱晦的提及當初的事,是他做夢也沒想到的。

“伯母,這話從何說起?”

陳世林面上含笑,眼神卻很冷。就不信柳母敢將事情擺在明面上說。

柳母卻不看他,轉而看向楊母:“咱們兩家住得這麼近,也算知根知底。飛瑤身上發生的事,外人不知,我當初卻特意告知於你的。你應該知道我們全家有多恨陳世林。可你還是把女兒嫁給了他。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對於陳世林欺負我女兒這事是贊同的?”

楊母哪敢認下這話?

“我沒有!”她急忙解釋:“我給昌雨找了不少人選,她一門心思非要……”

其實女兒已經嫁了人,她在陳世林面前再提這些很不合適。只道:“這二人有緣份,我攔不住。”

柳母一臉漠然:“緣分也好,算計也罷。反正陳世林如今成了你的女婿,和你們楊家是一家人。但在我的眼裡,他是欺負了我們一家的仇人,你們和我的仇人成了一家,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她起身,在院子裡走了一圈:“當初我嫁進來的時候,你們家已經住在了這裡,我知道柳家還有一個院,但這些年一直很少踏足,說起來,柳家這個院子一草一木,我還沒有你熟悉。”

楊母面色微變。

陳世林隱約察覺到不對,陳母已經擰起了眉。

村裡人做事很少有彎彎繞,陳母就不是個能忍的,當場就問:“什麼叫柳家的院子?”

柳母一臉驚奇:“當初昌雨的祖父和我公公一起去趕考,他出了事還是我公公帶回來的。這些年我公公看著同窗之誼上對他們一家各種照顧,還特意買了個宅子,把一家子接到眼皮子底下照看。”

陳母霍然起身,她滿臉詫異,脫口問道:“這宅子是你家的?”她回過頭看向楊母:“你家在城裡這麼多年,就沒有自己的地方嗎?”

楊家確實有。

但是,那地方很偏,也就兩間屋子,院子巴掌那麼大,多兩個人都轉不開。周圍都是那種特別小的宅子,住得魚龍混淆。孤兒寡母的單獨住,柳祖父怕他們住在那些地方出事,這才特意買了宅子將人接過來。

可搬過來不久,楊父就悄悄把那院子賣了……本來那地方又小又偏,不值什麼錢,換來的銀子沒多久就被他揮霍殆盡。

等楊母發現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一年。她又哭又鬧,卻也只能認命。

舊事重提,楊母眼眶又開始發酸,聲音艱澀:“沒有了。”

陳母愕然。下意識回頭去看兒子,結果在兒子臉上看到了同樣的驚訝。

很明顯,在此之前,陳世林也不知道這件事。

他有些不太信,或者說他不願相信。他扭頭去看楊昌雨。

從頭到尾,楊昌雨沒有說一句反駁的話。

兩人來往了這麼久,陳世林早已看出來,楊昌雨對柳飛瑤很不滿,平時就各種說她的壞話。如果這件事情是假的,楊昌雨不可能不開口。

陳世林質問:“為何不跟我說這事?”

楊昌雨低下了頭:“你又沒問過。”

陳世林:“……”這院子楊家住了多年,也沒聽說過是藉助,無緣無故他怎麼可能會去問院子屬不屬於楊家?

此刻他心情很糟,楊昌雨這樣的回答,等於是預設了柳母的話。

陳母跳了起來,尖叫著道:“你們家騙婚。說什麼城裡的姑娘,原來你們是借住在別人家的!”

楊母只覺臉上發燒:“這院子我都住了十多年,他們一直也沒說要讓我們搬……”

柳母看著眼前這一切,心情特別愉悅,輕笑了一聲:“你就算住一輩子,那也成不了你的。我的話已經說完了,看見這麼多年的情分上,看在昌華的份上,給你們五天時間搬走。”

她站起身,伸手拉楚雲梨:“閨女,回家吧。若是他們不結這門婚事,我也不會做得這麼絕。”

陳母:“……”當初兒子幹了那件事,後來柳家一直沒有找他們一家人的茬,她還以為柳家估計著自家姑娘的名聲,事情就此過去了。原來人家一直沒忘,在這裡等著呢。

陳世林想明白了其中關竅,上前攔住母女倆。確切的說,他攔的是楚雲梨,他不看柳母,只盯著她執著地問:“你為何不告訴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