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言狡兔三窟,他這些年雖然住在胡府,卻從來沒覺得這是自己的家。之所以一直沒搬走,一來是因為胡府門楣華貴,二來,他就是想讓死去的胡父看著他和蔣氏相親相愛。

兩人很快帶著一雙孩子消失。

姐弟倆和胡臨安之間沒什麼感情,走的時候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幾人一走,府裡卻並未空下來,到處都是下人。胡臨安揮了揮手:“去找中人來,所有下人全部賣掉。”

他要買新的人進來。

眾下人嚇一跳,本以為胡臨安成親之後他們日子能更好過點,昨天拿了賞銀還高興呢。結果只過了一夜,就給了他們這麼大的驚嚇。

被賣去中人那裡,不一定還能找著好人家。這裡面有一些跟胡六青親近的下人一點都不害怕,前腳一出府門,後腳就去那邊的宅子裡。

是的,胡六青私底下已經置辦了宅子,還不止一處。郊外還有莊子。想起那些地方沒人住,用不了多少人。如今夫妻倆帶著孩子住過去,肯定是需要人伺候的。

去得早些,還能撈個好位置。

但有大部分的下人不願意換東家,胡臨安卻沒管這些下人的心思,當初原主在府裡被人害死,沒有任何一個人伸出援手。當然,幫人這種事不能強求。但這些人漠然看著胡臨安生病而亡,既如此,他還客氣什麼?

小半個時辰後,府裡徹底空了下來。

當日傍晚,胡臨安新選的人到了,偌大的府邸又被填滿,乍一看似乎沒變。但所有人都清楚,胡府變了!

關於胡臨安在入贅之後將親孃趕出自家府邸的事,很快就傳了出去。

眾人對此議論紛紛,好多人認為,無論蔣氏做了什麼,到底是胡臨安親孃,他不應該這樣對待自己的母親。

胡臨安轉頭就將兩康兄弟送到衙門,一併遞上去的還有狀紙。

此事一出,一片譁然。

蔣氏立刻就坐不住了,跑到於府門外要見自己兒子。

彼時,胡臨安不在,他懷疑當年胡父的死也有蹊蹺,特意去找了當年的老僕……時隔那麼多年,根本就不好找。好不容易有了訊息,他即刻就趕了過去。

蔣氏在門口焦灼地轉圈,楚雲梨沒想請她進門,乾脆走了出去。

看到便宜兒媳,蔣氏一臉複雜,她不喜歡於新蘭,但此刻卻不能任性。她急忙上前,還擠出了一抹笑:“新蘭,我想見臨安!”

楚雲梨隨口道:“他不在,剛才有訊息傳來,說找到了福叔。他親自去見了。”

蔣氏脫口而出:“不可能!福叔明明已經死了!”

楚雲梨笑了:“他是父親身邊的人,當年對父親忠心耿耿。既然還在,臨安自然要把他接來奉養終老……聽說這還是當年父親親口答應下來的。”

蔣氏面色驚疑不定:“新蘭,臨安他要告我。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對你們夫妻都不好,你們以後還有孩子的,你也不想讓孩子被人指指點點,對不對?”

“我都三十歲的人了,有沒有孩子都難說,且顧不了那麼多。”楚雲梨上下打量她:“你既然沒幹那些事,就不必害怕!”

蔣氏:“……”

“新蘭,你們夫妻倆成了親,那就好好過日子嘛。發那些陳年舊事做甚?當初臨安他爹是生病而亡,這裡面沒有任何疑點,隨便你們怎麼查,我敢保證,什麼都查不出來。別折騰了,趕緊生個孩子要緊!”

“我攔不住臨安。”楚雲梨笑吟吟:“你自己勸他吧。”

蔣氏是萬分不願意到於府門前的,先前她想過找兒子談談,但打聽了半天,始終沒能把人給找著。無奈之下,才到了這裡。

楚雲梨不想和她多言,之所以會出來,是不願意因為蔣氏而讓於新蘭背上一個不敬婆母的名聲。蔣氏確實做了些不好的事,但現在那些事還沒有真相大白……在這之前,楚雲梨願意給她幾分臉面。

恰在此時,門口又有人來。一架特別樸素的馬車,樸素到車棚上還帶著補丁,這樣的馬車出現在內城本就突兀。別說楚雲梨,就是蔣氏都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馬車簾子掀開,從裡面跳下了一個三十左右的婦人,正是羅大雲。

不知道是不是坐馬車太久腿有些麻,她跳到地上時還踉蹌一下,手撐住了地才沒有摔倒。但她頭髮凌亂,面色蠟黃,整個人看起來都挺狼狽。她卻來不及整理,一眼看到了大門口的楚雲梨後,跌跌撞撞奔來:“新蘭,可算找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