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欠了你才對。”魯大力歉然:“本來是想和你親上加親,結果弄成了這樣,你別怪我才好。”

兩人話說得客客氣氣,將此事定了下來。

楚雲梨很快就聽說魯大力在幫高長河說親之事,她沒上門阻止,只悄悄散播了一些高長河是個偷雞摸狗的無賴之類的話。

這話本就是事實嘛,她又沒有亂說。像高長河這樣的人,誰嫁他誰倒黴!

饒是如此,在魯大力給出的高額聘禮下,還是有人家起了結親之意。

那家人姓楊,也住鎮上。定親的是楊家的大女兒,今年十八,婚事上也挺難的,別說收夫家的聘禮,就算是主動搭上嫁妝,也沒幾戶人家願意。

歸根結底,是楊姑娘臉上有巴掌大的一塊胎記,她名字叫楊蘭花,聽著挺美的名,但卻沒幾個人知道。因為鎮上的人都她疤子。

不知道是因為楊蘭花臉上的胎記,還是因為她家中雙親重男輕女,反正她不怎麼得家人看重,要不是她自己性子強硬,早已被胡亂配了人。

楚雲梨挺欣賞這種身處逆境還能不隨波逐流之人,當初請人給自己做豆腐時,看到前來的人有楊蘭花,她當場就把人定下了。

聽說楊蘭花要嫁給高長河,且傳出訊息時楊家已經答應。楚雲梨心頭不太贊同這親事,立刻找到了正在燒火的楊蘭花。

“我聽說你家裡給你定了親?”

楊蘭花捏著一把細柴,在膝蓋上借了點力,猛地將柴火掰成了兩節,利落地塞進了灶中。這會兒需要大火,最近雖是秋日,但天氣還未轉涼,坐在灶前挺熱的。她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道:“好像聘禮給得挺多,昨天回家聽我娘說了一耳朵,怎麼,已經定下了嗎?”

楚雲梨頷首,心頭有些沉重:“蘭花,我每個月給你三錢銀子的工錢,這份活計雖然辛苦,但養活你自己綽綽有餘。你沒必要為了嫁人而嫁人,嫁這麼一個爛人,你這輩子都要毀了。”

楊蘭花頷首:“道理我都懂。”

但這世人對女子太過苛責,一個姑娘要是不嫁人,好像犯了天大的錯事似的,為世人所不容。她苦笑了下:“不要緊,嫁人之後我還來幹活。”

楚雲梨:“……”

“你可以拒絕的。”她想了想:“以後我幫你找個好的,這世上不在乎容貌的人也有,只是你還沒碰見而已,不用那麼著急。”

楊蘭花擺了擺手:“你已經幫我許多,以後不嫌棄我就行。”

楚雲梨無言以對。

嫁人是人家姑娘自己的選擇,她不是楊蘭花的爹孃,無權替她做決定,只得道:“你這麼勤快,我就需要你這樣的人幫忙,要是你走了,還是我的損失。”

聽了這話,楊蘭花忍不住笑逐顏開:“荷花,你是個好人。”

楚雲梨不是第一次聽這話,心中並無觸動。她只是難受。

楊蘭花的婚事確實已經定下,在當下人眼中,只要媒人上門提親,姑娘家接了定禮,就幾乎可以說是夫家的人了。

楊家這些年因為女兒臉上的胎記被人指指點點,早已經受夠了,婚期就定在半個月後。

魯大力也想盡快幫高長河成親,徹底放下這一樁事,兩邊算是一拍即合。

楊蘭花私底下也見過了高長河,兩人不知道怎麼說的。反正高長河已經答應,她成親之後,還是在林家的豆腐坊幫忙。

高長河甚至願意搬出高家村,到鎮上來租個小院子。

楊蘭花是個有主意的,臨出門前不肯穿喜服,揚言不要嫁人。

楊家人見狀,徹底慌了,輪番上前勸說。楊蘭花表示捨不得爹孃。

無奈,楊家人最後答應給她留一間屋子。楊蘭花才妥協,她的目的也是為了要房子,但不是和家人同處一屋簷下,她要了家裡的一處老宅,那地方破敗,許多年沒有修整,框架都搖搖欲墜,壓根不能住人。只能算是個宅基地。

楊家有些捨不得,畢竟是一塊地,轉手就能賣到銀子的。但花轎臨門,鎮上的人都在,要是女兒不上花轎,高長河固然會淪為眾人的笑柄,但楊家也討不了好。到底是咬牙答應了下來。

楊蘭花嫁人的那天,林家的豆腐坊一切如常。楚雲梨壓根就沒有去看。

她看不上楊家這種為了點聘禮就賣女兒的人家,也不願意再與高長河來往,就當不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