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綰噎了一下,聽懂了胥硯恆的言下之意,既然不許他回去陪江寶林,那麼江寶林留下來作甚?

江寶林要跟來遊湖,目的可不是看著皇上和她親熱的。

褚青綰慢吞吞地整理著被風吹亂的青絲,聲音也不由得慢下來

“您若真不想讓她陪,何必叫她跟過來一趟。”

四周靜了一瞬,輕微拂過湖面再吹過來,胥硯恆低頭望著她,她心口不一時,似乎就會有小動作,手指一直停在青絲不曾放下。

胥硯恆沒有指出來這一點,他只是又問了一遍“真的沒有不高興?”

她口口聲聲說不在意,但句句不離江寶林。

褚青綰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心底嘆了口氣,覺得胥硯恆真的刁難人,她心底這般想著,也這般埋怨出聲“皇上刁難嬪妾。”

她咬著唇,聲音輕細地傳來出,埋怨聲也似是鉤子。

胥硯恆調整了一下坐姿,好整以暇地聽她下文。

褚青綰蹙了蹙鼻尖“嬪妾沒說謊,您今日是陪著江寶林出來的,嬪妾已經搶了您了,再因她跟來而不高興,那嬪妾在皇上眼中豈不是成了貪得無厭之人。”

她說搶了他,彷彿是在舌尖上轉了一圈,遲疑也含糊得不清楚。

但胥硯恆聽見了。

他有點想笑,也真的低頭勾了勾唇。

褚青綰還在繼續說,聲音有點悶“嬪妾不想叫皇上這般看嬪妾,所以,嬪妾沒有不高興。””

她說的是沒有,但誰都聽得出那兩個字應該是不敢。

胥硯恆第一次認真地看向褚青綰,往日,他只覺得褚青綰是個美人,除此外,也沒什麼其餘感想。

但今日,他忽然覺得褚青綰頗有意思。

瞧瞧她說的話,一環套一環,她沒說什麼他高興她就高興的話,彷彿格外真誠,但胥硯恆知曉她說的是假話,偏她眼眸乾淨徹亮,時不時朝他看一眼,於是,有些事情便也變得不重要。

總歸她只是一介后妃,懂得討他高興,就是難得了。

胥硯恆意味不明地說“是麼。”

褚青綰噎住,這是什麼回答。

胥硯恆沒有解釋,他剝了一顆蓮子,喂到褚青綰嘴邊,褚青綰一臉懵地咬下,清甜溢滿口腔。

“如何?”

褚青綰遲疑地回答“皇上去掉了蓮心,很甜。”

胥硯恆不緊不慢道

“那晚上正好拿它煮粥。”

褚青綰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她立即笑著說“嬪妾會叫人備好蓮子粥,晚上在玉瓊苑恭候皇上聖駕。”

臨行前,褚青綰轉頭對胥硯恆道

“皇上今日可不能違約兩次了。”

胥硯恆一頓,兩次?

他陡然想起江寶林的那一句“您不是說今日要陪著嬪妾麼”,他倏地笑出聲。

分別前,還得提一下江寶林。

她倒是小心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