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卿渾身戰慄,狠狠打了個哆嗦,不施粉黛的臉龐上,陡然被無數情緒填滿:

驚愕、恐懼、疑惑、憤怒、瘋癲……

“匪軍軍師!”衛卿卿脫口而出,旋即才改成了更常見的稱呼:

“還是該叫你大周國師?”

是的,若說季平安以手指擊碎火焰長槍,尚不能完全證實,但當二人眼神對視,便已不再有懷疑。

“你也重生了!”衛夫人眼珠發紅,不知是悲傷,還是興奮。

季平安沒有否認,也未承認:

“我在雲林禪院山上,看到被燒燬的燈籠時,就猜到是你。”

衛卿卿慘笑一聲:

“所以你循著搬山留下的線索,找來了。但你並不是來殺他,而是來殺我?”

季平安問道:“我為什麼要殺你?”

衛卿卿笑了:“那你又為何要殺我夫君?”

她的眼神中帶著譏諷與嘲弄,白色的孝服在秋風中飄動,嘴角噙著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病態笑容。

周圍的精神世界開始震盪,代表著她狀態的極度不穩。

然而下一秒,季平安的回答卻令她愣住:

“我並未殺死過你的丈夫。”

衛卿卿定在當場,身為御靈道修士,她對神魂的研究極深,很清楚,在神魂對決的狀態下說謊有多難。

當前狀態下,任何的謊言都會盪開異常的漣漪在。

“你還想騙我?”衛卿卿額頭青筋密密麻麻,眼底噴湧怒火:

“還是你覺得,我很好騙?”

季平安憐憫地看著她:

“衛無忌當年在大乾朝中面對的局勢何等惡劣,你就算不知全貌,也該有所耳聞,更知道大乾廟堂上無數人想方設法,期盼著衛家覆滅。

同樣也該知道,當年坐在龍椅上的那個皇帝是個怎樣的貨色……可即便如此,你還是隻看了朝廷使者送來的訃告,就走火入魔地將賬算在我與神皇的頭上……這麼看,你的確很好騙。”

衛夫人怒火一窒。

事實上,她重生這段時間,並非全然沒有對當年的事進行思考與懷疑。

畢竟當年的真正情況是,她本就在練功關鍵時刻,驟聞噩耗,才墮入魔道,且周圍不乏一些刻意為之的引導。

而在走火入魔後,整個人的神智便並非全然清晰——否則,正如搬山道人所說,她昔年也不會真的愚蠢到孤身衝擊軍陣。

直到重生歸來,修為喪失,反而令她從“入魔”的狀態脫離,恢復智商。

隱隱便察覺出不對勁,只是不願多想。

而季平安顯然不願放過她,繼續道:

“事實上,當年衛無忌死前,已經認清了形勢,答應加入我們,並與我達成協議,尋找機會里應外合。但也就在這之後,他遭到了大乾王朝的暗殺。”

衛卿卿霍然抬頭,死死盯著他:

“你說什麼?”

季平安平靜重複了一遍,在這件事上他並未說謊。

當年,神皇與他始終無法繞過衛無忌這個“軍神”,恰好得知其糟糕的處境,商議後,決定拉攏他入夥。

國師為此耗盡心思,終於找到機會,與衛無忌私下見面,痛陳利弊,成功將衛無忌勸降。

當然,“勸降”二字說起來容易,實則是衛無忌本身在一次次的背刺中,已經對大乾失望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