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武夫途徑之所以難修到頂端,其中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若遲遲無法突破,隨著年歲增長,武夫的力量會衰減。

而道士、僧人、乃至大妖則不會如此。

所謂的“拳怕少壯”,就是這個道理,陳慶生再強,終究已經退隱多年,屬於他的時代已經過去,此次出山,凶多吉少。

季平安沒有說什麼,幾人也沒再談及這個話題,聊了些江湖趣聞。

魏華陽第一個離席,然後龍虎山師徒才起身離開客棧。

季平安目送他們離開。

恰好晚霞從天邊蔓延過來,陳慶生略顯佝僂的白衣迎著夕陽遠去,成了一個黑色的剪影,彷彿墜落的太陽。

等離開客棧,陸青才忍不住說:

“師父,您幹嘛要帶我去和那兩人說這一番話?”

陳慶生臉上沒有了刻意營造出的悲壯,語氣平靜:

“我雖不知此二人來歷,但那男子絕對是舊武一道的天才,而未走新武的路子,這點我能看得出,那女子雖未出手,但應該也是。此番爭鬥,我贏面不大,但龍虎武師可以倒,可舊武不能當真後繼無人。”

頓了下,他緩緩說道:

“若這一番話,可以讓他們不倒向新武,或最少不徹底放棄新武,便也值了。”

陸青動容,忽然鼻子一酸,想說什麼,但終究只是攥緊了拳頭沒吭聲。

他懊惱自己的武道境界不夠。

在這場必然會記載於江湖歷史中的“新舊爭鋒”中,無力改變什麼。

“咦,那個老頭兒怎麼跑這邊來了?”

另外一邊,俞漁捏著一串糖葫蘆走回客棧,朝獨自一人慢慢用餐的季平安詢問。

季平安慢悠悠吃光了碗裡的最後一粒米,他的餐具總是極為乾淨,彷彿沒有用過。

聞言淡淡道:“來演一場戲。”

“演戲?”俞漁粉白精緻的臉蛋上一片呆萌,沒聽懂。

季平安起身擦擦嘴,笑著上樓:

“再看看吧。”

接下來兩日,三人逐步熟悉了小鎮的佈局,而隨著大會召開日期臨近,抵達鎮子的江湖人也越發多了。

只是相比於“四聖教”,竟是“新舊爭鋒”的話題更為火熱,幾乎所有人都期待著這場爭鋒的到來,無數目光落在陳慶生身上。

期間,季平安大多時候只悠閒在屋中修行讀書,偶爾吃飯的時候,會與魏華陽撞面,但沒有進一步交集。

……

第二天的上午,聽雪樓的女俠們到來,短暫引起了他的關注。

居高臨下坐在客棧的三樓窗邊望著街上行走過的蒙著面紗,腰間懸掛針織布袋,插著一排雪亮飛刀的女俠們。

“樓主,怎麼了?”

梳著一條高高馬尾,用紅頭繩繫著的紅纓女俠走過街道,忽然發現旁邊的樓主抬頭朝側方看了一眼。

氣韻成熟,身子高挑的聽雪樓主聞言收回視線,搖了搖頭,說道:

“沒什麼。”

她方才隱約看到客棧窗前似乎有個陌生身影,不知為何覺得熟悉。

紅纓“哦”了一聲,眼睛亮晶晶的:

“這次陳慶生對決四大派,有熱鬧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