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報童飛奔著,手裡揮舞著報紙。

有賭徒在賭坊與這邊往來穿梭。

徐修容透過布簾飄動的車窗,望向兩側酒肆,精緻的耳廓微動,下意識捕捉到那些議論聲。

其中不少都在說欽天監恐要墊底。

“從老國師走了後,這欽天監就廢了。”

“是啊,好歹是大賞,這麼大的事情,欽天監正都沒出現,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呵,若非還有個季司辰,這偌大的欽天監,就真徹底成笑話了。”

“唉,可惜了季司辰,修行太晚,頭腦再好,手段再高,面對一群破九也毫無辦法。”

“喝酒吧,唉。”

議論聲陣陣,徐修容臉色愈發晦暗。

……

一路回到了欽天監內,眾人各自回去休息,徐修容卻無心睡眠,吃飯也沒胃口,漫無目的地走到了西林壁前。

寡淡的陽光下,整座西林壁反射著白光,給雨水沖刷的格外乾淨。

“情況如何了?”忽而,身旁傳來腳步聲,然後是老人溫和的詢問。

徐修容扭過頭,款款欠身:“苟師兄。”

苟寒衣蒼老的身軀略顯佝僂,雙手背在身後,還抓著只小鋤頭,醜陋的臉上,一雙藍灰色的眸子蘊著柔和:

“看來情況不好。”

徐修容苦澀地點了點頭。

苟寒衣卻不很在意,只是感慨道:

“老主人在時,常說,星官修行看重節奏,萬事萬物皆有高峰低谷,此正乃節奏真諦,欽天監興衰同樣如此,建立不過區區百餘年,輸掉不是正常事?”

徐修容豐潤的唇瓣咬了下,說道:

“我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只是城中議論的人許多,我方才經過飯堂,聽到一些監生也……”

苟寒衣哈哈笑道:

“也罷,你們還年輕,看重勝負倒也正常。倒是老頭子我,活到這個年歲,也快去見老主人了,倒是看得開。”

徐修容忙道:“師兄至少還能再活幾百年。”

苟寒衣忍俊不禁,擺手咳嗽了兩聲,嘆道: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這兩日隱約已察覺星空的召喚了,魂歸星海倒也不錯。”

徐修容佯怒:“師兄莫要說這種話。”

“哈哈哈。”苟寒衣笑了笑,說好,然後突然認真道:“不過老頭子我這兩日的確察覺星海動盪,不知何故。”

徐修容怔了下,她這兩天憂心於大賞,完全沒有修行,心煩意亂的很,更加沒有體會到星海有何種異動。

苟寒衣雖只是破九境界,但他活了這許多年,倒也不全活到了狗身上,說察覺星海異常,便必然不會無的放矢。

不過……

“每年星海都會擾動幾次,盛夏時節,倒也不意外。”徐修容說道,“等大賞結束,我們去觀星臺看看便是。”

“也好。”

簡短的對話結束,苟寒衣離開了,徐修容卻仍記掛著大賞,雖幾乎已經確定,欽天監這次恐怕要墊底。

但沒看到最終結果,還是不大死心。

“徐修容啊徐修容,修行這麼多年,怎麼還抱有僥倖。”女監侯走回四季閣的路上,自嘲低語。

隔著窗子看著裡頭,沐夭夭蜷縮在蒲團上呼呼大睡的樣子,晶瑩的哈喇子從嘴角邊流淌下來,襯的雪白下頜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