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朝廷噁心佛門的同時,道門心理會不會有疙瘩?不好說。

表面上肯定是不在意的,但背地裡如何想不好猜測。

不過《元慶大典》終歸是朝廷的筆來書寫,雙方倒也不至於因這點小事激化矛盾。

但管窺全豹,可見元慶帝對道門態度也沒那麼尊崇就是。

「咳,好了,天色已晚,都回去吧。」

徐修容將冊子塞進袍袖,淡淡地開始趕人。

這時候夕陽已沉入地平線,天色盡黑。

眾人起身告辭離開,季平安走的時候只聽徐修容叮囑,後天去鹿鳴宴不要忘記。

一碗餛飩並不足以填飽肚子,季平安又去了次飯堂,結果不出預料,聽到大群弟子在討論「文會」的變故。

卻無人知曉,那個驚動了整座長安街的人,就在他們身旁。

回到青蓮小築後,季平安沒有照例躺在藤椅中修行,而是回了自己的臥房。

點亮燈燭後,他坐在桌前伸手入懷,掏出那隻空間香囊。

扯開口子往外倒了倒,桌上多了一些零散的物件:

一截紅頭繩、一柄香風扇、一顆珠子、一根禿頭畫筆、一簇不知名毛髮……以及一截撕扯開的染著血的白色衣角。

這些東西並非修行物,所以佔據的空間的不大,但考慮到香囊內「寸土寸金」,只能說,每一樣東西都代表著過往的一段經歷。

可惜,死物仍在,活人已遠。

季平安嘆了口氣,這時候,很突然的,他抬起頭望向窗外明月,心血來潮,湧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他輕釦香囊,傾倒出星盤飛速占卜,藉助冥冥中的感應,眼前閃過一截未來片段。

是誰想殺他?

季平安揚起了眉毛。

夜幕降臨。

長安街上一盞盞燈籠亮起,文人才子們各自散去,或歸家,或小聚,也有一些目的明確,直奔煙花柳地。

瀟湘館。

作為神都內知名的樓子之一,每逢夜晚,才是生意最火爆的時候。

馬車如龍,絲竹管絃將一直響到後半夜,鶯鶯燕燕們花枝招展。

二樓的一間屋舍內,前幾日,槐院兩名天才曾見過的那位花魁「香凝」,正獨自一人,坐在桌旁,目光凝視著桌上的燈罩,不知在思考什麼。

柔暖的光照亮香凝花魁凹凸有致的身段,輕薄的紗衣下如雪肌膚若隱若現。

滿頭青絲用一根深綠的簪子固定著,只是隨意坐著,骨子裡便透出媚態來。

「咚咚。」敲門聲響起,一名丫鬟隔著門道:「姑娘。」

「進來。」香凝空洞的眸子有了焦距,淡淡說道:

「差你打探的事可有眉目?」

丫鬟推門進來,回答道:

「白日裡的文會原是給一名神秘公子攪動了……」

她將打探到的,關於文會的訊息說了一番,倒也只是市井傳言的匯總,沒有新東西。

「倒是有趣。」香凝彷彿笑了笑。

丫鬟小心試探:

「也不知是城裡哪一家的才子,只是聽聞身邊跟著女眷,大抵是少來咱們這等地方……不過,今晚樓子裡也來了數位才子,都吵著要見姑娘……」

「今日乏了,不待客。」香凝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