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家三口這次出門純屬臨時起意,只在出門的時候給異能局的人說了聲,一條當時不在家,回來後又本能的躲著異能局的人,自是沒法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天下之大,憑它的能力,何處都可去得,可想要找到這麼幾個不知所蹤的人,卻像大海撈針一般,讓它無計可施。

但它沒有放棄。

只因心懷仇恨,必須藉助顏朱安之手才有可能儘快達成所願。

可惜它需要顏朱安,它對顏朱安來講,卻可有可無。

這一夜,一條走遍了顏家三口帶著它去過的所有地方。

大連的英家,一家老小都在酣睡。

顏家三口曾住過的客房裡這會兒都有人,卻已經是另外的客人。

似是察覺到異樣,英文推開窗戶擰著眉問了句“是誰在外面?”,一條不敢託大,連忙跑路。

英文追不上它,但要發現它的蹤跡還是很容易。

它不想讓她知道自己來過。

它不想在人類面前表現得太卑微……

哪怕,它大概、也許、被拋棄了……

雖然把它拋棄在自己家這個說法有點詭異,但鑑於它的能力,顏家三口對它一向本著“去哪不問、愛回不回”的態度,不是也許,而是肯定,他們不曾把它當成這個家的一份子。

東北那家農家樂,今天又在吃殺豬菜,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養了多少頭豬,怎麼總也殺不完?

不得不說,人類雖然毛病很多,但他們腦子很夠用,明明生活在物資如此匱乏的地球,卻能保證衣食無憂。

不像他們的世界,那些需要食物的部族,想要不餓肚子,就得冒著生命危險不斷與兇獸廝殺。

老闆娘依然熱情大方,大盆大盆的酸菜燉白肉血腸還有豬肉白菜餡兒大餃子一個勁兒的往桌上端,哪怕桌上已經放了好幾盤蒜泥白肉、拆骨頭之類的菜,一盤豬下水拼盤包括它最愛吃的手掰肝也已經吃掉大半。

老闆依然灑脫爽朗,哪怕已經喝得滿面紅光,還在與客人推杯換盞。

也不知道划拳到底有什麼意思?

人類總喜歡做這種讓狗摸不到頭腦、毫無意義的事。

大概今夜他家的客人頗好杯中之物,他發了誓要讓客人喝得盡興?

那個小鎮上,直到現在還有人在堅持等待,他們相信顏海成還會回去,為他們帶走病魔。

一條從那一晃而過,暗惱自己昏了頭。

想也知道,他們肯定不會再來這裡了,因為之前面臨源源不斷的求診者,他們幾乎落荒而逃……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它覺得人類很矯情,晚上非要待在有燈光的地方才覺得舒坦,不像它,更喜歡在野地裡睡覺。

後來它才明白,大概,對人類來講,“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多半很是辛苦,不像它,有著厚厚的皮毛,又不需要床就可以睡覺。

但就在今夜,當它迅速掠過一座座城,將萬家燈火拋在身後的某一個瞬間,它這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人們迷戀燈光,多半是因為他們依戀著某個燈下等著他們的人。

他們不捨的、珍視的,不過是那一縷縷羈絆。

於它而言,這個世界都是陌生的,它本就是孤孤單單的一個,再沒有旁人與它為伴……

它的根在另一個世界,那裡才是它的家。

也許,是時候回去了。

值得慶幸,它的生命中,還有必須堅持的事情。

復仇,恢復家族的榮光,就是它的信仰!

有信仰的生靈,最懂得堅持。

所以被辜負,它也不要哭。

失望,也不會念念不忘。

抖掉身上的落葉與灰塵,一條嘆息著,最後看了一眼山下的那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