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志國的別墅花園裡,南蕎捧著一杯熱水正在發呆。

“啊,稹哥,你嚇死我了。”

“哈哈哈,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

南蕎白了一眼韓稹,把杯子塞進他手裡,轉身想回到別墅裡。

“蕎蕎,屋子裡太悶,你陪我坐會。”

花園裡有個鞦韆椅子,韓稹牽著南蕎往那邊走去。

兩人坐上去,鞦韆晃悠晃悠的,好不愜意。

“蕎蕎,剛才在想什麼?”

韓稹之前在屋子裡和南志國聊天,等結束他想找南蕎的時候卻發現整個別墅都找不到她,他到處尋找,這才在花園裡看到她。

南蕎扭頭看了一眼韓稹,然後把頭慢慢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淡淡地開口。

“我在想以前,稹哥,你知道嗎?我剛去北城的那一年,我爸買下這套別墅。我記得那天是除夕,我一個人站在出租屋的窗邊,拿著手機刷朋友圈。那天我小姑發了好多的小影片,都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在這幢別墅裡過年的情景,真的好熱鬧。只是沒想到今天我會來到這裡,和他們一起過年。”

南蕎至今都忘不了那天,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北城一個群租房裡,而網路的那頭是她的家人齊聚一堂歡度新春,共賀喬遷之喜,就像今天這樣。

韓稹聽到這話心口有些隱隱疼痛,他知道為什麼那個過年南蕎會一個人留在北城。

是因為本來說好一起回荊縣的他們,結果韓稹卻撇下南蕎和盛淺暖回了荊縣。

想到這裡,他其實挺想給自己一刀的。

不過韓稹還是剋制住了想要道歉的衝動繼續接著南蕎的話問道:“那你後來怎麼沒有回來和他們一起來這裡過年?”

“回來?稹哥,你是貴人多忘事嗎?那天是我做完人流的第二天,我連路都走不穩,要怎麼回來?再加上我小姑和我說我爸並沒有打算把我接過來過年,我就算回來了也是一個人,不知道哪裡可以收留我,所以還不如在北城,當然我也不是一個人,我記得那天………”

話說到這裡南蕎忽然停頓了下來,她舔了舔嘴唇,貝齒輕咬下嘴唇,有些尷尬。

她剛才其實想說那天是顧非熠陪著她,那個男人還滑稽地把她的廚房給炸了。

韓稹當然也懂南蕎要說的話,話題到了這裡忽然又變得沉重起來。

所以,韓稹想自己到底是造了多少孽?

南蕎追著他去了北城,他不僅沒有好好照顧她,反而還和別人搞曖昧。不僅丟她一個人在異鄉過年,連她最需要他在身邊的時候自己都不在。

該死!

“蕎蕎,那時候的你很害怕和無助吧?”

“嗯,真的好害怕。從我預感懷孕開始,我找不到你,我只能一個人上醫院,接受那些醫生異樣的眼光。我害怕抽血,可檢查早孕又是非抽不可,所以我只能咬著牙獨自一個人去面對那些我害怕的事。後來啊,結果是我真的懷孕了。稹哥,你知道嗎?當時我是既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我肚子里居然有你的孩子,那時候他不過就是一個胚胎,我竟然就開始幻想他的模樣,是像你還是像我?”

“哈哈哈,稹哥,我真的傻死了對嗎?”

南蕎靠在韓稹肩膀上,她說著說著眼淚就從眼眶滑了出來,順著鼻樑骨一直流進嘴角。

她目視前方,所以她看不到韓稹現在臉上也掛著兩行眼淚。

“是,很傻。那時候我根本就不會讓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我不愛你,我更不愛他。”

韓稹現在還記得那時,他知道南蕎懷孕時,心裡有多煩躁,那一刻他甚至想掐死她。

“對啊,所以後來你的電話打通了,你告訴我會來陪我做人流,我信了,哪怕我真的害怕,真的不捨,但我仍懷著一絲期待等待你的到來。”

南蕎伸手抹掉臉上的眼淚,繼續說道:“那天是年末二十九,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北城下了好大的雪,整個醫院沒有幾個人,有兩個女醫生說著本地話,她們議論我,應該都是不好聽的話。後來我一個人來到手術室門外,準備給你打電話你卻關機,稹哥啊,其實那天你根本就沒有打算來對嗎?”

南蕎聽盛淺暖說過,他好像是在醫院陪她。

韓稹有些艱難地嚥了咽口水,他不著痕跡地把一顆正要從眼眶裡掉出來的眼淚給擦掉。

半晌,他才開口:“有,但……但我最後還是選擇傷害你。”

“嗯,我的稹哥還是這麼誠實。”

南蕎苦澀打趣道。

“所以他來了,當我懷著絕望的心情一個人走進手術室的時候,那一刻我有種為什麼自己要活在這世上的感覺。真的,稹哥,你知道嗎?手術室的床太冰冷了,那些手術鉗發出咣噹咣噹的聲音,我太害怕了。那個女醫生她下手很重,我喊一句疼,她就罵我一句。到後來我哪怕疼的萬箭攢心我都不敢喊。我緊緊咬著嘴唇,咬的鮮血淋漓,你知道一刻我在想什麼嗎?”

“在……在想什麼?”

韓稹把頭微微扭開,他的眼淚根本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