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玥剎那間,感覺自己被穆琳琅握住的手都在不斷地顫抖,“可是你呢?琳琅。拓跋昊這個人很是深不可測。而且,赤炎是一個兄死弟娶其嫂的國家,這樣子,你會比你現在想象到的更痛苦百倍。”

林瑤玥剎那間素手握得極緊,若不是理智此刻在拉著她,恐怕她下一刻,就是要衝進皇宮,告訴皇帝她願意和親赤炎嫁給拓跋連,也總比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受苦強。

這一切本就是因為自己而起。若是不是當年母親從梵雲逃出來,到了北境。若不是自己身上靈血的訊息走漏出去。根本就不會引來什麼赤炎六王爺,什麼和親使拓跋昊!

旋即,就見林瑤玥的拳頭猛地擊上了一旁的石桌,緊接著她因痛苦重重地閉上了眼眸。但就在這個時候,穆琳琅卻溫柔的覆上了她的手,輕聲說道,“這不關你的事。我是在為我自己之前的恣意妄為而贖罪。我也很慶幸,可以有這樣的一次機會。”

聞言,林瑤玥只感覺喉間苦澀到說不出話來,但是她終是強忍著那好似被抽乾了全身的氣力問道,“什麼時候?”

“三日之後,許家家宴結束的時候,我就會跟拓跋昊去赤炎了。”

“不用行國禮嗎?”林瑤玥的眉頭緊擰,而穆琳琅卻終是嘆了一口氣,“是皇帝與拓跋昊的私下交易。”

“這樣不行!我不準!不行國禮是很危險的事情,很可能會將你的犧牲都抹殺的一文不值。”

但下一刻,穆琳琅卻是含著淚一把打上了林瑤玥因痛苦與憤怒而緊皺的臉龐,抽噎的說不出話來,“這是拓跋昊肯回去勸說拓跋連所要付出的代價,而我別無選擇。”

“有,你當然有。這是我的錯,不是你的。”林瑤玥話音未落,扭頭就走。可卻是一把被穆琳琅拉住,她深深望著林瑤玥,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所以我才不願意告訴你啊,傻丫頭。這是我在為我之前的輕率行為負責。而你,有你愛著也愛著你的男人在等著你。所以,好好的在大宛生活下去吧,代著我那一份,一定要幸福。”

剎那間,林瑤玥渾身僵硬如石,五臟六腑因為疼痛緊緊地糾在了一起。而穆琳琅則輕輕拿起石桌上的那個陶罐,溫柔的塞入了她的懷中。

“不要再講這些不愉快的了。這應該是我們二人最後一次見面了。畢竟三日之後,我就在花轎之上蒙著那塊喜帕,你看不清我,我看不清你。”

穆琳琅溫和的淺笑著。流著淚水的雙眸,因為含著笑意,越發的璀璨動人。而林瑤玥此刻卻是悲傷的緊了緊她放入自己手中的那個陶罐。

一時間,心頭有一顆炙烈而憤怒的種子在不斷的生長髮芽。到了夜幕降臨,望著穆琳琅漸漸遠去的身影,林瑤玥看著從陶罐中取出的一片片回憶,泛黃的宣紙上寫著她們幼時的夢想。

她輕輕開啟了那兩塊紙團。兩種不一樣的字跡上墨色漸漸褪去,卻寫著同一句話語,‘希望能和我最好的朋友林瑤玥(穆琳琅),一起陪伴到老。看著她能嫁給她歡喜的那個人,生下可愛的寶寶。然後到終歸天命的時候,再一起離去。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都彼此陪伴,一直到老。’

一瞬間,淚水打溼了這兩張已經泛黃了的字條。林瑤玥不禁一愣,顫抖地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卻發現穆琳琅在那一長段話的下面,還有一段小字,‘其實樹神大人,琳琅已經找到歡喜的那個人了,接下來,就求您保佑他也歡喜著琳琅。不過這樣一來,琳琅就是那個傻玥兒的嫂子啦。哈哈。看來我們是註定要當一家人,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霎時,淚水就像是決堤一般的湧出。林瑤玥瘋了一般的想要追上穆琳琅的腳步。可是卻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站在府門外,眼睜睜的看著穆琳琅坐著的宮轎,消失在了崇仁坊的坊口。

月明星稀——

林瑤玥從穆琳琅走了之後,就一直四處尋找著哥哥的身影。

最終,她來到了他們三人小時候一起玩耍的木蓮花樹下,在那裡找到了俊顏上已染了些許醉燻的林振宇。

就見他往日一絲不苟的束髮有些凌亂。他脫下將軍的鎧甲,放在一旁,少了往日的那份堅毅果斷,不再是平素那個像保護神一般高大挺拔的角色,相反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個無助的,被人將心與心愛之物,一齊奪走的孩子。

“哥,不要喝了。”林瑤玥上前,一把奪走了林振宇手中的酒罐。

但林振宇此刻笑了笑,卻笑得勉強,“沒事,玥兒,這點酒我是醉不了的。”

說著林振宇伸手去夠被林瑤玥拿走的酒,可是他現在頹然的坐在地上,而林瑤玥已經將蹲下的身子直起。眸底含著一絲痛苦,俯望向他。

“去把琳琅追回來吧,哥哥。”林瑤玥哽咽的嗓音,輕的就要消散在溫熱的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