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玉芝聽見鄭懷亮的聲音,連忙從灶下站起來,笑道:“鄭書記來了,趕緊坐下喝杯酒。”

齊磊也有些意外,笑嘻嘻地拉著鄭懷亮坐下:“鄭書記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振華也起身打招呼。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大嫂子。”鄭懷亮跟蘭玉芝打聲招呼,坐了下來。

蘭玉芝添了酒杯和筷子,齊貴給鄭懷亮斟滿了酒。

齊磊端杯笑道:“鄭書記今天是吃虧了,來,我和振華敬你一杯!”

鄭懷亮臉色晦暗,也不說話,端杯就喝。

振華說道:“鄭書記,你下午打了消炎針沒有?打針的話,恐怕不能喝酒吧?”

“喝死了拉倒!”鄭懷亮神情落寞,看著振華和齊磊,自嘲地說道:“今天下午,老夫子打破了我的腦袋,你們看過癮了吧?”

齊磊故意貧嘴,說道:“沒看過癮,沒看過癮。”

鄭懷亮噗地一笑,自飲了一杯,搖頭道:“是不是老夫子再打我一頓,你們才看過癮?”

振華訕笑:“鄭書記的難處,我們都知道,可是老夫子……也的確沒有私心,是為了東灣村的孩子們和……我們東灣村的未來。學校的房子的確不行了,再不翻蓋,必然會出大事。”

鄭懷亮嘆氣,說道:“所以我決定了,先給學校蓋房子。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齊磊咧嘴笑道:“書記,不就是蓋幾間小房子嗎?沒有這麼嚴重吧,要死要活的?”

振華也覺得鄭懷亮誇大了,給學校蓋幾間房子而已,就把自己抬到文天祥的高度了?

“你們不懂,這房子蓋了以後,我這個書記也就當到頭了,唉。”鄭懷亮端著酒杯,默默出神片刻,忽然一飲而盡。

“鄭書記,房子蓋了以後,你就要辭職嗎?”振華問道。

“不是辭職,是免職。”鄭懷亮搖搖頭,又說道:“算了,不說這個了。振華,我是來找你的,吃了飯以後我們商量個事。”

齊磊說道:“鄭書記,我們邊喝邊聊,不是剛好?”

“不好意思,振華是黨員,我找他開黨內會議,謝絕群眾旁聽。”鄭懷亮說道。

齊磊大為惱火,反唇相譏:“哎喲,我今天竟然跟兩個黨員在一起喝酒,真是天大的臉面,老祖墳冒青煙了!”

鄭懷亮也不生氣,繼續喝酒。

蘭玉芝在齊磊的後背上打了一巴掌,斥道:“你這孩子,怎麼跟鄭書記說話的?鄭書記一直照顧我們,你真是不識好歹。”

鄭懷亮衝著蘭玉芝搖手,苦笑道:“大嫂子別說了,說這個,我慚愧。不過呢,我鄭懷亮做了幾年村支書,對得起天地良心,也對得起東灣村的鄉親。學校的房子蓋起來,我也就功德圓滿,對得起老夫子和村裡的孩子們了。”

振華端起酒杯:“鄭書記,我替村裡的孩子們,敬你。”

鄭懷亮點頭,和振華碰杯。

齊磊心裡不爽,對二弟齊貴說道:“二弟去盛飯來,讓兩個黨員趕緊吃飯,然後商量國家大事,別耽誤了他們。”

振華在桌子下面踢了齊磊一腳,又連連擠眼,人家鄭書記已經夠慘的了,又何必冷嘲熱諷?

鄭懷亮一笑,起身說道:“振華我們也走吧,齊磊都下逐客令了。”

振華急忙拉著鄭懷亮:“鄭書記,齊磊也就是開個玩笑。”